林书晚心中不解,但还是摇了摇头,“这是第二次,娘子有话不妨直说。”
那妇人咬了咬牙,“娘子有所不知,那朱家肉铺是西市出了名的爱扣秤,他家还与旁人不同,旁的扣秤也就一两二两的样子,他家一斤半斤的扣,旁人去同他理论,他还一堆歪理,故而哪怕他家的肉十分新鲜,也没人愿意去他那买肉,若是娘子不信,我家也有秤,你大可来我家铺子称一下。”
话音才落,林书晚面色微变,但也不敢尽信,毕竟从古至今,人心都是极复杂的,她怎晓得眼前这妇人是不是同行相争,她还是打算回去寻钱叔借杆秤,自己称一下,“多谢娘子提醒。”
冲那妇人福了福身,林书晚便打算离开,忽而余光瞟见,不远处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妇面前的摊位上摆着不少蔫哒哒的菜苗,她想着家中小院空地一片,扭头叮嘱青芜牵着谨哥儿在原地等着自己,等着两人点了点头,抬脚就往那老妇身边走去。
那妇人瞧着林书晚不尽信的模样,摇了摇头,暗骂一声多管闲事,转身回了自己肉铺。
不过片刻,两人便瞧见林书晚满脸笑意地提着一篮菜苗匆匆赶了回来,正好姜家小院有一片空地,今日回去她就将这菜苗种上,日后他们一家几口人便能吃上现摘现炒的蔬菜了。
总算是备齐了明日的食材,林书晚还多买了一只鸡,又买了些春日的野菜,这才领着两人归家,才进门便瞧见姜婉满脸欢喜地迎上前来,细问之下,才晓得今日她在三人出门后,也出了趟门,拿着自己昨日绣的荷包与帕子去了田记布庄。
姜婉绣的花样都是京中时新的花样,廉州从未见过,她绣工又极好,布庄的管事才瞧了荷包,当即拍板收下了她送来的帕子与荷包,还直接同她签了契书,约定每月十五给布庄送去帕子同荷包各五个,布料同丝线都由布庄出,也就是说姜婉只要出个手工便好,布庄给出的价格也算合适,帕子与荷包皆是一百问一个。
今日她便有了二百文进账,虽不算多,但也是她亲手所赚,如今总算是能替林书晚分担一些。
“阿娘真厉害,今日我们可谓是双喜临门,不如今日午食做顿大餐庆贺一番。”林书晚瞧着阿娘面含笑意,再不像之前那般满脸苦涩,心中欢喜。
听闻午食吃大餐,最高兴的便是谨哥儿,其次便是青芜,他二人都不用旁人说什么,便手脚麻利地将尽早摆摊的锅碗瓢盆搬到水井旁,哼哧哼哧地清洗,谨哥儿一边洗还一边冲着林书晚撒娇,“阿姐,谨哥儿还想吃荔枝鸡。”
“好,阿姐给你做。”林书晚瞧着谨哥儿消瘦的脸颊难得泛起一点红晕,拎着今日买的鸡与猪肉走到水井旁,笑着揉了揉他的脑袋,心道,谨哥儿还是太瘦了些,阿娘亦是,两人都得好好补补。
林书晚取出今日刚买的猪肉,打算切下一块做五花肉,忽而想起今日买肉时那妇人所言,当即扭头冲着一旁趴在地上瞧着蚂蚁搬家的谨哥儿道:“谨哥儿,去钱叔家借杆秤来。”
“知道啦。”话音一落,谨哥儿一骨碌从地上爬起,片刻就跑不见了影。
倒是姜婉瞧着林书晚停了动作,有些不解,“晚娘,怎么了?”
“今日买肉时,有位娘子同我说这肉铺的店主惯常缺斤少量,我拎着这肉重量也有些不对,想确认一下。”林书晚低声道。
两人才聊了三两句,谨哥儿便捧着一杆秤回来了,身后还带着三两个同他年岁差不多的娃娃,叉着腰自豪道:“我阿姐是整个昌平街最厉害的!”
林书晚愣了片刻,瞧着跟在谨哥儿身后的几个娃娃局促不安的模样,眼睛一弯,接过谨哥儿手中的秤,温和道:“阿芜,去屋中取一罐蜜饯来,给这几个孩子分一分,你今日陪我忙了半日也去玩一会。”
听着有蜜饯吃,那几个娃娃欢呼出声,皆是围着林书晚打转,无奈之下,她只好将几人都赶出门去玩,叮嘱着谨哥儿莫要跑完,这才放下心来做自己的事。
拿过秤,她才想起自己根本不会用,一时间同姜婉两人面面相觑,当场决定先做饭,等吃过饭去请了钱叔来帮自己称一下,正好自己也能借此机会学一下这秤是如何用的。
林书晚将鸡剁成块腌上,便打算开始做红烧肉,今日她买的猪肉皆是肥瘦相间的五花肉,正适合做红烧肉,她将猪肉洗净,切成麻将块大小的肉块,冷水下锅,加入葱姜黄酒等焯水。
待到冷水煮开,猪肉表皮发白,这时便能从锅中捞出,煎至四面金黄,一时间小院中肉香四溢,暖风拂过,越过墙头,流连在巷子中。
昌平街的街坊邻居便晓得姜家又开始做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