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徐徐驶在道上,医馆距春花楼不远,靖久驾马车,杳清然拉着江之禾稳稳坐着。
“阿禾姑娘,春花楼乃文人墨客多聚之处,你去一次一定会感兴趣的。”
杳清然拍着胸脯保证,和江之禾聊着春花楼的来历。
春花楼存在许久了,自开元年间至今日,是京城中最大的酒楼,所涉极广,五湖四海之人皆汇在此处高谈阔论。曾有人言,来京城不入春花,便是白来。
杳清然讲着春花的掌柜如何从籍籍无名者起家时至今日的辉煌。当然这些是她从姨母处听来的,在平常她最不喜听此种事情,如今看着江之禾好奇和惊讶的目光,她倒是颇为受用。
杳清然一讲起来就忘乎所以飘飘然,口中不停手上不闲,握上了江之禾的手。
然后摸到了茧子。
杳清然顿住,轻轻拉起江之禾的手,细细看着。
“阿禾这是……”
江之禾张开手掌方便杳清然看清楚。
这是她常年上山和家中操劳家事生出的茧子,初时确实会疼,后来有了茧子便是多了一层保护。
江之禾轻描淡写道:“这是以前砍柴之类的事情留下来的茧子。”
她也确实没觉得多“可怜”,只是杳清然带有疼惜担忧之意的表情,倒让她有些无措。
“这些无事的,日子久了或许就下了……”
话未说完,杳清然猛地握住,两眼亮亮的,看着江之禾道:“阿禾,你遇对人了,我这里刚好有玉白膏,修养效果极为显著,可惜我之前不知,这次身上未带。等下次我拿一瓶送你,养养手。”
得亏是遇上她了,她表哥也真是的,一点也不细心,明明表哥手里的玉白膏更多,天天放在柜子里落灰也没见用过,也不知道拿出来送给江姑娘。
杳清然在心中默默唾弃了自家表哥,又笑着看向江之禾。
不过这次李渝属实是有些冤了,她常年练武练剑,手上老茧不知几许,已成了家常便饭,不小心忽视了这点罢了。
江之禾倒是无所谓,她习惯了,再者这样更方便她做事。只是对杳清然热情难却。
“那阿禾便在此多谢郡主殿下了。”
杳清然摆摆手,道:“喊郡主殿下太见外了,阿禾喊我落落便好,这是闺中小名,家中人常喊。”
江之禾乖乖应下:“落落。”
“郡主……嗯,落落,可否跟我讲讲这玉白膏?”
江之禾“郡主”二字脱口而出,在杳清然的注视下连忙改口。
江之禾来京城后有意探查过京中胭脂铺子,从未听过玉白膏,如今见她提及,甚是好奇。
“玉白膏是太后姨母令太医院所做,不在京中流传,只多见于宫中。”
江之禾愣了一下,她没想到此物竟如此贵重,懊悔先前的口快应下的自己。
“如此贵重之物,落落留给自己用吧,我……”
话音未落,杳清然就猜到她要说什么,抬手阻止。
“只是一个玉白膏罢了,宫中还有许多,回头我再向姨母讨些便是。阿禾不必如此拘谨,只是此物配方来自姨母,不便流传外界,宫外不常见,宫内极多。莫要如此见外。”
杳清然告知江之禾来龙去脉以期打消江之禾的惊慌。
江之禾只觉受宠若惊。
“你要是不收就是不把我当朋友。”
见江之禾面色犹豫,杳清然下了最后通牒。
江之禾没想到还能这般,只好答应一定收下。
“这便好了,受了即可,你值得拥有。”
若是可以,杳清然真的很想要让太后姨母见见江之禾,这样好的女子,任谁见了都欢喜。
“殿下,春花楼到了。”
靖久的声音响起,打断了杳清然的沉思。
江之禾跟在杳清然身后下了马车。
来时路上远远便听到丝竹管弦之声和人群喧闹,同僻静的医馆不同,此处人来人往。
江之禾一下子被春花楼抓住了目光。
她以为春花楼只是一普普通通之楼,谁知竟这般奢华。春花楼主楼三层,楼间飞栏横桥相接,楼上人影憧憧。
江之禾被杳清然拉着走进春花楼,靖久跟着两人身后。
楼内陈设极为奢华,雕栏画栋,灯火通明。乍一望去,江之禾误以为入了仙佛之境。
正中央有一高台,数名女子在其上跳着江之禾不知名的舞。四下谈笑声不断。
杳清然让靖久订好包间,拉着江之禾穿过人群。
江之禾跟在她身后,一时看迷了眼。
“哎呦——”
也就是在这时,人影撞上江之禾半边身子,伴着淡淡的胭脂水粉味袭来的是爽朗的笑声和歉意。
“多有得罪多有得罪,一时莽撞,姑娘见谅。”握着玉白色扇柄的手伸来,“可有伤到何处?”
伤倒没伤到,江之禾不是柔弱之人,这点碰撞的力度还不如曾经自己上山迷路跌落小丘痛。
江之禾抬头看向来人,微微一笑摆手:“无碍。”
可旁边的杳清然没她这么好脾气,直接炸了。杳清然从小便是被众人呵护的对象,从未受过半分委屈,如今见江之禾被人冲撞,气不打一处来。
“如此莽撞,不看路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