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禾跟在兄长身旁一言不发。
心思却千回百转。
亲王殿下是女扮男装,先不说为什么,这么重要的秘密被她发现了,她是不是要被灭口了啊……
不要啊,她还没活够啊,她还没见兄长娶妻,没向爹娘尽孝,这就要“英年早逝”,白发人送黑发人了吗……
江之禾那天从街上回来后便不对劲,心情低落,午饭有最爱吃的菜都没夹几筷子,剩下的都被江寒朔热着吃了。
江寒朔凭着多年对妹妹的了解,第一个发现了不对之处。
“阿禾啊,兄长有些话想问问你。”
“什么?”
江之禾从医书中抬起头,看向站在竹椅旁本静静看着她读书的兄长。
江之禾一脸茫然,江寒朔慢慢蹲下身,扶住竹椅。
“阿兄最近看你闷闷不乐的,在京城不开心吗?”
自从来到京城,江之禾笑的次数越来越少,江寒朔不禁反思自己将小妹带来的决定是否正确。
江之禾不是不开心,是提心吊胆。
撞破亲王殿下的真实身份后,她还没见过端亲王,每天都在担惊受怕。这种惊天大秘密,是她一介草民能知道的吗……
瞒着天下人女扮男装、封王封地。如此大费周章,其中说没有“猫腻”,那江之禾采药找不到药,找到药药没长。
她有苦说不出啊,这种事情,被她这个小喽喽知道,能往外说吗……她也不敢往外说啊。
只有她自己知道,说不定亲王殿下看在救命之恩的份上,饶她一命呢……
她要是告诉江寒朔,敢让这消息流传出去,绝对活不了。
江之禾一阵恶寒涌上,瑟缩两下,摇摇头,眼底一言难尽道:“没有,开心的,我只是……我只是最近有个医书药方难悟透,有些烦闷罢了。”
江之禾“肩负重担”宽慰兄长。
江寒朔看着眼神有些飘忽的小妹,内心五味杂陈。
小妹长大了,有自己的心思了,都不跟他这个兄长表露心扉了……
江寒朔内心苦楚繁多。
思索着小妹最近的反常,是从上次休沐日开始的。
休沐日,休沐日发生了什么……
端亲王!
江寒朔想起来了,是见到亲王之后,小妹开始变得怪怪的。
难道,小妹,看上王爷了?!
不愧是读书人,思维就是如此多变。
不可能不可能。
在江寒朔眼里,自家妹妹就是天底下最聪慧的女子,长相出众,完全不输京家女,自家妹妹配那王爷,绰绰有余。
是的,江寒朔就是如此底气十足。
小妹看不上别人,那正常;别人看不上他小妹,那是怎么敢的!
江寒朔“扭曲”的心思,江之禾不懂。
“兄长,你挡住光了。”
江之禾略带嫌弃拉住兄长的袖子,将其拽离。
江寒朔默不作声右移两步,仍是思绪万千。
但他不想让小妹纠缠进皇室之中。
新帝登基不久,亲王已经有赫赫战功,常言功高盖主,亲王实非良选。
若是外人知其心思,怕是要瞠目结舌,直言大胆。只有皇室下眼相看他人之言,哪有平头百姓之说。胆敢如此揣度当今陛下的亲弟弟,江寒朔也是独一份。
江寒朔复杂的心思最后化作长长的叹息。
连廊传来细微的猫叫,下人怀抱布包,疾步走来,向两人行礼。
“大人,您要的东西,小的带来了。”
说着,将布包递至江寒朔身前。
江寒朔接过便摆手令其离开,江之禾不太习惯被人伺候,事事亲为,江寒朔便让下人非要事,少出现在江之禾面前,
“是什么?我刚刚听到了猫叫声。”
江之禾合上手中书,起身,探头看向江寒朔怀中。
很小很小的猫,白色的,看着一月不足。
江寒朔轻轻拿出小猫,交给江之禾。
“摸摸看?”
江之禾小心翼翼接过,她手劲大,生怕弄疼了小猫。
前些日子,江之禾提过一句的“猫”,他一直记挂着,加之江之禾近些日子心情不畅。看着小妹勾起的嘴角,江寒朔深感下了一步好棋。
啊,他真是个好兄长。
江寒朔理理垂落的袖子,挺直身子等江之禾的夸赞。
“好猫猫,给你起个名字吧……”
江之禾一点没看身旁疑似“开屏”的兄长,低头逗弄小猫。
江寒朔无言。
江寒朔:“咳咳……”
江寒朔掩面轻咳,试图引起江之禾注意。
“兄长,我前些在书上看到一个处方,治咳疗效异常出色。让林福抓点药,我熬给你?”
林福是刚刚送猫的下人。
江之禾关切地看着他,江寒朔想要受嘉许的目的没达成,反是喜提药汤。
江寒朔飞快摇头:“不必不必,为兄无碍。为兄突然想起还有事情要做,为兄先走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