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李柏舟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乖乖躺这么久专心养病了。
在医院的这几天,他每天除了花几分钟处理OA上的待办事项,就只剩下吃东西和睡觉两件事可做。坚持了这么好几天之后,虽然还没完全康复,但终于让医生松了口,允许他在大年三十那天出院回家。
李啸行怕他刚出院顾不好身体,硬是要他带着父亲一块儿到自己家过年。
李柏舟想想厂里那套宿舍只有一室一厅一卫,确实逼仄冷清,再说两家老父亲也都认识,没必要客套,便没多想地答应了。
直到他拎着住院用的行李包,跟着李啸行走进房子里,才发觉这个决定带来了一个非常尴尬的境地。
四个男性居然要同处一室欢度春节,怎么想都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所幸李柏舟的父亲念在对方刚经历过丧妻之痛,没缠着对方聊天,这两天竟然也相安无事。
“你晚上睡主卧吧。”李啸行安排道。
“我睡主卧?那你睡哪儿?”李柏舟摇头,“我和我爸一间就行。”
李啸行这套房子是三室的,主卧客卧,还有一个装榻榻米的书房。
“你刚出院,必须得休息好,”李啸行说着弯下腰,伸手在沙发下面摸索着什么。
就在李柏舟以为他掉了钱包或是什么贵重物品时,他好像摸到了个开关或者把手,用力拉了一下。
沙发下面的部分轰然翻了起来,变成了一个单人床。
“我睡这儿。”李啸行直起腰示意道。
李柏舟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两年了,他在这儿住过无数次,从不知道李啸行的沙发居然还是个两用的。
“你这……还是算了吧,这儿能舒服吗?再说大家晚上上厕所什么的,也……”李柏舟还是摇头。
李啸行点点头:“好吧,如果这样你还不同意的话,我就把沙发移到主卧去,反正主卧空间大,咱俩就当住一间宿舍,还方便我照顾你。”
“我不用人照顾……”
“要是这样也不行,那就只剩最后一个办法,”李啸行忽然露出一种可怜兮兮的狗狗表情,“那就是我搬着沙发去睡阳台了。”
李柏舟望着他沉默了几秒。
李啸行叹了口气:“虽然说阳台是全包的,但毕竟窗户多,透风得厉害,今年冬天还挺冷的,而且也没有窗帘,到时候邻居们都能看到……”
“行了,”李柏舟头疼地打断了他,“就……咱俩当舍友吧。”
“好嘞。”李啸行拎起地上的行李包进了主卧。
李柏舟在门外看着他的背影,总觉得十分可疑。
安顿好床铺后,李柏舟问的第一个问题是:“过年用的东西都买了吗?”
李啸行和两位老父亲面面相觑。
“什么……什么东西?”李啸行问。
李柏舟在房间里转了一圈,没半点过年气氛不说,冰箱里什么生鲜食品都没有,只有几包冷冻饺子和各种酱料。
“啊,对了,有对联,客户送的。”李啸行忽然起身从门口的立柜里翻出个小盒子,“看,这不是就全了。”
李柏舟对他“全了”的形容非常无语,又去穿大衣。
“干什么去?”李啸行十分疑惑。
“超市。”李柏舟忍无可忍,多一个字都懒得说,“你开车。”
大年三十的下午,超市人不多,工作人员都在忙着清理打扫,准备放假休息。
“要不然你在车里等着?要买什么我去就行。”李啸行看李柏舟面有疲态,很是积极地问道。
该怎么说呢,李柏舟心想,我只是心累。
他们快速地把超市整个扫荡一圈,买了各种生熟食物,还有水果坚果。
“你们家,讲究放炮吗?”李柏舟研究着挂在架子上的几串电子鞭炮问道。
“在村里总是要放的,”李啸行笑着答道,“不过每次也是我大半夜出来点一下,家里没有小辈也没人围观。”
“那这个也要一串吧。”李柏舟把一串鞭炮放进手推车,“就这些?别的我也想不到了。”
“不不,多亏有你。”李啸行任劳任怨地推着车往收银处走,“家里没有个女人可太要命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一出,李柏舟心里忽然不舒服了一下。
他抬手抚了一下胸口。
李啸行眼尖地瞧见了,立刻停了脚步:“难受吗?”
他手推车也不管了,几步绕过来扶住李柏舟,“是不是太累了,要回医院吗?”
他们已经在收银台附近,有几个店员闻声朝这边看过来。
“没,没事。”李柏舟虚虚挡了一下,“可能是有点累,没有不舒服,快去结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