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没留下!
赵槿神色平静,双手却一点点握紧,线索到这儿又断了,如今裴浔重伤难愈,不知何时才能清醒,她不能就这么等着!
换脸一事太过匪夷所思,那人既然能做到这种地步,想必也清楚知道其中厉害。
他于暗处蛰伏,究竟牵扯了多少事?
裴浔又为何会让阿辞去查二殿下?难道他一开始就怀疑他?
只是现如今,他昏迷不醒,真相如何,也无从探究。
赵槿走到床旁,身子下蹲,目光紧盯着他。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响动。
“殿下,宫里传来消息。”侍卫嗓门颇大,恰巧整个院子静悄悄地,只有他一人声音回荡在空荡寂寥的庭院中,“国主得知二殿下身死,大发雷霆,正派遣精锐四处调查他的死因,还命令所有王公贵族,文武百官皆入宫觐见!”他嚷嚷着:“此刻传旨的太监应在赶来的路上了。”
众人哗然。
眼见屋内依旧没有动静,他们议论纷纷,面上焦急,却只能按耐不动。
赵槿动作轻柔的替裴浔压了压略显凌乱的被褥,从袖中取出一块锦帕,缓慢擦拭他脖颈上的汗水,注视着他的眼眸幽黑,有克制、有痛恨、有温柔、有心疼,或许连她自己都没能察觉到,在此刻,她几乎卸下了所有心防,那点小心思只对他敞开。
可他什么都看不到。
他安安静静地躺在那,和她拌嘴时的模样截然不同。
赵槿抬手,迟疑的抚向他的脸庞。
将要触碰到时,她顿住了。
她脸上缱绻柔情的神色,如水一般,像是从未有过。
她起身,经过阿辞身旁时停顿一刹,“替我办件事。”语声低沉,面上凝重,阿辞不敢多言,当即应下。
房门开,下了一夜的雪终于停了,涌动的金色光辉落在青苔石阶上,空气中那片朦胧雾霭渐渐散去,艳阳高照,今日定是个好天气。
赵槿刚走出几步,便听到外头有人嚷嚷:“公主殿下,国主有旨。”
兵卫们跟在身后,欲言又止,眼看着就到门口了,有人道:“殿下,此行危险重重,怕是陷阱啊!”
“殿下不若称病不去,如今将军昏迷不醒,若是您再出了事,我等难辞其咎!”
众人面色惶惶,七嘴八舌。
忽然,身后传来脚步声,鞋子踩在雪地上的咯吱声不轻不重,很快便行至跟前,赵槿抬眼看去。
众人让出一条道来。
“殿下。”
是多日不见的江以游。
赵槿打量他一瞬,“怎么出来了?伤可好全了?”
那日裴浔出门寻他,将奄奄一息的他抬回府,期间赵槿去看过一次,伤势太重,暂且无法下地行走。
这几日他都在屋中养伤,极少出门。
江以游面色好转许多,除了脸上一些淡青淤痕外,别无其他不对之处,“蒙殿下关怀,属下已无大碍。”他瞥了眼紧闭的大门,低声道:“此行危险,还请殿下三思。”
赵槿见他如此说,也不奇怪。
只是再危险,她也得去,躲一时也无法改变什么。若连她都退却了,岂不就是任人宰割吗?
门外再次传来响动。
赵槿回头扫过众人脸庞,她知道他们的担忧与惧怕,但路已在脚下,无论是龙潭虎穴还是高山火海,总得去闯一闯。
大门打开,太监恭敬从容的行礼,一路引着赵槿坐上马车。
车轮滚动,前方朝相辉映,冬日里的一抹暖阳斜照而下,车厢内的赵槿却只觉得冷,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寒冷。
宫城的这条路,她去过许多次,纵然大多是在夜色里行走,但心下也有了估计。
她一面想着裴浔的伤势,一面估算路程,与她所料不差,马车缓缓停下。
太监在外高喊,“公主殿下,请下车。”
赵槿踩着脚蹬下车,站稳后,才发现宫门口竟站了一排武卫,个个手拿弯刀,神情严峻,一张张脸凶神恶煞,暴戾之气尽显。
“公主殿下,这边请。”太监笑着提醒一句。
赵槿收回视线,从容点头。
见过太多次,她早已心无波澜。即便他们此刻真的拔刀相迎,她亦能面不改色。
太监赞赏的看了她一眼。
她不是第一次来皇宫,却敏锐的发觉宫中多了许多人。
大小城墙下都站了几个武卫,将宫城包围的水泄不通,怕是一只苍蝇也飞不出去。
这等阵战,难道都是为了二殿下?
赵槿心中怀疑,很快便否定了这个想法。
以她那日所见,国主对他这三个儿子的感情都十分淡薄,绝不是一个会为了儿子而大动干戈的性子,其中必有猫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