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公公是圣上的贴身太监,跟了他多年,极受他信任。他的话自然作数,众人都无异议。
赵陵对他示意,他领命走出殿外。
约莫一刻钟后,王公公回到赵陵身旁,低语了几句,众人能看到赵陵脸色一变,转眼间由青变红,由红变白,他的神色难以形容,最终目光沉沉的朝赵槿看了眼,憋着气道:“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再提!”
百官愣愣的看着他下朝,不明所以。
莫崧怎么也想不出赵槿究竟用了什么法子,才让赵陵下令谁也不许查下去。
好好的一步棋走得稀巴烂。
怕是再难有机会除掉她了。
散朝后,赵槿望见前方疾步的身影,正要追上去,却被身后人叫住了。
“殿下。”
她回头,疑道:“小莫大人有事吗?”
“能否借一步说话?”
赵槿见裴浔已越走远远,逐渐看不清他的身影,便颔首跟在他身后。
四下无人之处,莫知鹤低头,单刀直入,“我二叔之死是否与你有关?”
他的眼中闪过多种情绪,懊悔、自责、歉疚……他紧盯着赵槿,不错过她的神色变化,执着的向她讨要一个答案。
赵槿扬眉,只道:“方才本宫已说的很清楚了,究竟是本宫理解能力不行,还是大人听不懂人话?”
“我想听殿下亲口说。”
赵槿嘲道:“难不成方才之言还是旁人借本宫之口说的?”
“请殿下正视我的问题。”
亭台高楼,朱甍碧瓦。清风吹拂,落花成冢。
赵槿看出他眼底的悲伤,仍旧不为所动,“不是。”
怕他听不清,赵槿重复一句,“与本宫无关。”
她从来冷心冷情,既然二人有言在先,他帮了她,她自会换种方式给他想要的,除此以外,她从未承诺过什么。杀害她母后之人,无论是棋子还是棋中人,她都不会放过。
一个都不会。
任他如何懊悔,自己做的决定便要为此负责,哪怕是以至亲为代价。
……
马车上,赵槿疲惫不堪,支着脑袋闭眼小憩。
叶婵多次想开口,都被咽了回去。
“想问什么就问吧。”赵槿微掀眼帘,笑道:“你这欲言又止的样子,有一肚子问题想问?”
“是……”叶婵抿唇,纠结半晌,轻声问:“殿下是怎么买通那个小乞儿的?还有他说的那人到底是谁?昨日……”她红着脸道:“殿下不会真像他们说的那样吧?”
对此,赵槿倒是好奇,“他们如何说的?”
叶婵支支吾吾,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竟羞得脸都红了,想到那些人嘴里的污言秽语,她不知该不该说,面上一派愁云惨雾,“他们说……说殿下和裴公子……”叶婵小心翼翼抬眼,对上赵槿视线后,又赶忙垂眼,“私相授受,暗通款曲。”
她声音越来越轻,没说的是那些更难听的话实在说不出口。
赵槿咂咂嘴,“什么暗通款曲,我们分明是明着来嘛。”
“殿下!”叶婵急急喊道,一副操碎了心的模样,“这种话于您名声有损,怎可胡来。”
“你急什么。”赵槿不解,“旁人不敢损害名声,是怕自己嫁不出去,本宫又无须担心。”
叶婵知道她指的是和亲一事,又急又气,“那也不能儿戏,世人的眼光能害死人的。”
赵槿还是第一次被自己的婢女数落,虽说叶婵的身份尴尬,但这感觉倒也不差,她失笑道:“世人大多只愿相信自己所听到的,这种风月之事更易激起他们的兴趣,本宫不过是顺势而为罢了。”
车厢内一时无声,沉闷的气息压的人心头一滞。
叶婵低头,“昨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你是以什么身份问的?”
赵槿目光如炬,悠长的语调轻慢,带着几分试探。叶婵攥紧衣袖,喉头干涩,哑声道:“奴婢……”
“罢了。”赵槿嘲了声,将昨日之事说与她听。
当时,赵槿四人一同出了公主府,往四夷馆而去。
四夷馆是个三进三出的宅院,专门供那些使团之人休憩,可眼下却只有夏国王子与他的几个武士。
此次他们并未翻墙,正大光明的从大门入内,武士面色不善的盯着眼前二人,没忘记那日便是这两人将他们害得入狱,心头一时火起,几乎想握拳冲上去,身后传来一声——
“长公主大驾光临,有失远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