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蓁点点头，没有应声。

她上次来梧科拿同学的快递时也路过了这些楼。

两个人沿着校园往前走着，在放松的周五晚上也难免会碰到一些熟人。

有两个迎面走来的男生认出了祁今跃，笑着冲他打了个招呼，而后又看了看他身旁的林蓁。

“我女朋友，梧大的。”祁今跃一把揽过林蓁的肩膀，力气大得让她有些疼。

“哦哦，约会呢，那我们先走了。”两个男生告别后却又匆忙回头，“过两天有训练哦，你别忘了下周有比赛。”

祁今跃点头，带着林蓁继续往前走。

她没有问是什么比赛，祁今跃自己先提及了：“我们学校每学期都有院篮球赛，过一两个月还会和你们学校打比赛。你要不要来看？”

回应他的是林蓁的沉默。

祁今跃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好像不受控制了，他把揽着林蓁肩膀的手拿了下来，转而握住了她的右手。

林蓁身高有1米64，在南方绝对不算矮了，但是和高她将近二十公分的祁今跃比起来还是不够看。

祁今跃的手也能轻而易举地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她仍然沉默着，垂眸看着握在一起的手。

这只手，昨天晚上还很用力地给了他一个耳光。

“祁今跃，我们...”

林蓁说话的速度赶不上祁今跃的动作速度，他空着的右手一把捂住了林蓁被口罩包裹的下半张脸，迫使她把剩下的话给憋了回去。

他俯下身子，把脸也凑到林蓁跟前，让她能够完全看到他的表情。

他颤动的睫毛，微微发红的眼眶。

林蓁轻轻甩开了他牵着自己的那只右手，拍了拍他仍然捂着自己的手，轻声说：“口罩很脏的。”

祁今跃和她又僵持了好一会儿他才放开。

林蓁索性把口罩给摘掉了，一张没什么血色的脸完全地露了出来。

两个人已经路过了法学院，林蓁目光朝前，没有再去看祁今跃。

她兀自开口：“祁今跃，你是学法的，你知道无罪推定吧？”

祁今跃愣了一下，随后有些绝望地闭了闭眼睛。

“证据不足、无法认定对方有罪的情况下，应当作出无罪的判决。”林蓁扯出一个笑容，始终没有看他，“是这样吧？”

“对不起。”祁今跃感觉自己没有力气再往前走了，他轻轻地拉住了林蓁的短袖，让她也停了下来。

对不起。

林蓁相信如果自己在祁今跃的对话框里搜索这个词，一定能看到很多条。

她终于给出这句话应该有的回应：“没关系。”

男友的手还拽着衣服不放，林蓁也没什么所谓，索性就陪着他站在原地。

她等着对方平复好情绪，才继续往下说：“祁今跃，我好羡慕你。”

她没有错过祁今跃脸上错愕的神情。

“你有幸福的家庭，美好的成长经历，我相信你成绩也一定很好所以才会来到这里学习。”

林蓁的声音始终很轻。

“我很感谢你为我出头，我同样也羡慕你有这样不管不顾的勇气。”

“你有自己的爱好，不用为钱而烦恼，同样也有丰富的日常生活。”

“你哪里都很好。”林蓁露出一个笑容，一个带着真心的笑容。

祁今跃却觉得这份真心很残忍。

“你哪里都很好，好到我觉得我们俩不适合。”

感冒实在是有些影响林蓁，她皱着眉头咳嗽了一会，祁今跃小心翼翼地看着她：“我去买瓶水给你喝吧？”

林蓁点点头，和他一起往前走着。

他们走到了上一次林蓁抱着快递等待的那个便利店。

矿泉水让林蓁要冒烟的嗓子恢复正常，而属于祁今跃的审判也即将到来。

“我们再走走吧？你们学校真的好大。”而我之后应该也不会再来了，她想。

绕过林立的教学楼，往学校后方走就是一大片人工湖。

大部分大学的人工湖都会被戏称为情人湖或者鸳鸯湖之类的，因为这也是校园情侣们最爱来的地方，但祁今跃说梧科大的湖叫做伯牙湖。

祁今跃没有解释名字的由来，这代表他也不太了解，而林蓁也没有追问，只是笑着点了点头。

虽然名字是指代了友谊，但这里仍然有不少情侣，祁今跃指了指空着的一个椅子，转头看向林蓁：“要不要坐一会儿？”

林蓁也觉得走得有些累了，先行坐到了那张凳子上。

她眺望着湖对面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祁今跃，你爸爸妈妈是做什么的啊？”

林蓁知道他的家世优越，祁今跃的吃穿用都是好的，在一起的第二天就给林蓁送过一条手链，是林蓁认识的奢侈品牌子，而祁今跃说是他妈妈说的，要给女朋友送合适的礼物。

“我爸是法官，我妈是开公司的。”他说。

林蓁收回目光，看向自己的鞋尖，她突然不知道还要继续说什么了。

“我们分手吧。”

于是她就这样坦然地、直勾勾地看向他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