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梦中,那个一向温柔的男子变成了恶鬼,将她束缚。
她所期盼的,她所寻求的,都是笑话。
她误将恶狼当善人,她剖开美梦,是刀子,是血淋淋的真相。她不可置信的,无法接受的……
他的笑意,温柔都是尖刃,刺向了当初无知的她。
为何,偏偏是他呢?
数不清的日夜,他伴作身侧。她的三年……又岂止假意?
当日死去的燕国王族那么多,可为何要留她一人在这世上!
留下来,受罚么?活在这世上,再无所爱之人……不敢忆当年。
若留下来是赎罪,赎谁的罪?该赎罪的,是那些杀人的刽子手,而不是她。
一切,都是笑话。
长睡不愿醒,惧是萧中人。
大夫已给昏睡女子把了脉,他着身朝齐琅道:“这为姑娘现下是郁结于心,受了大刺激这才昏了过去。”
齐琅闻言疑惑问道:“受了刺激?”
“她身体本就虚弱,这下恐是……”
未等大夫说完,齐琅抢先打断:“将她医治好!”
语气带着点颤抖和……恳求,再无高高在上的气势。
窗外寒风,吹入她的梦境。
“来者是谁?”她屹立在凌冽中,努力睁开眼。
模糊不清的人影,明明周围散发恐怖的光芒,可黑影却带着和蔼亲切。
黑影靠近,她下意识要逃离。
“别跑。”
风更大了,那黑影险些被吹散。
她看着黑影变得狰狞,向后退缩了两步。随着那黑影慢慢靠近,她猛的清醒过来,拼命地转身逃开。
“阿昭……”身后的黑影发出微弱的声音。
是男人?不对,是女人?也不对,是……好多人……
她驻足停下,转过身,直视那团黑影。
“阿昭,阿昭……”那团黑影还在呼唤。
随着靠近,声音也变得清晰起来。
有男人,有女人……
听着呼喊声,沈昭眼眶不觉湿润起来。
为何想哭呢?
狂风仍在呼啸,残缺的黑影轻轻停在了她的面前。
黑影幻化出一只手,轻轻抚上她的头。
泪水,不受控制般的流淌滴在空中,后随风吹散。
“阿昭怎么哭了?”
没有温度的黑影,却幻化出了一只有温度的手,是父王的,是母后的……
她像迷路的雏鸟,终于找到归巢,所有不安恐惧都在此刻消散。
“父王,母后!”她委屈的发声。
她伸手去探,却不曾触到任何。
“阿昭呀,父王只希望你是我的小公主,从来不希望阿昭这么累……”
“我只要我的阿昭平安就好。”
她呜咽将话语吞没,说不清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日月昭昭,华音拂晓。”诞辰日,示天下,举国同庆。
沈昭视线模糊,嗓子仿佛被扼住。她拼尽全力,终于发出声来:“我好累,我想家了,想燕国,想你们……”
那个国破家亡的公主,为复仇筹划的公主,也不过才十八岁。她故作坚强,故作冷血无情,此刻再也无法控制。终于,情难自抑,泣不成声。
“吾不希望吾的小公主这么累,世间只剩阿昭一人令吾牵挂了……”
耳边呼啸带走了亲昵的关切,周遭如狂风过境,此刻平静如水。
无风也无晴。
“阿昭,我们一直在……”
她眼前猛的一亮,不可置信的抬头看向四周。
“我们永远陪着阿昭。”
她掩泪弯唇,闭上了双眼。
再睁眼,是扑面而来的暖意,她正在床上。
她方才,出了一身冷汗。此刻浑身上下仍旧有虚幻感。
侍女端着东西进门,瞥见躺睁着眼的沈昭,激动的差点将东西摔了。她连忙折出去喊道:“姑娘,姑娘醒了!”
她此刻喉咙干涩,难受不已。她张了张口,正要尝试发出声来。
齐琅已赶来,疾步至她床边坐下。他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欣喜。
他欲伸手抱他,沈昭下意识的躲开让他扑了空,他愣在原地。
沈昭猛的意识到了自己做了什么,可心中却无太大的波澜。筹划三年为一人,到头来皆为泡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