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给孩子热的,都说胡话了。
陶清观没指望小白能回答,他贴着玻璃,撞了两下脑袋,哀嚎一声,“好热啊,这破天气能不能下场雨。”
橙色高温预警都预警了快半个月了,降温遥遥无期,唉,感觉脖子痒痒的,可能是缺根绳子吊着荡秋千吧。
宴氿扫过青年,对方眼尾殷红,脸上也挂着两坨红晕,大概是热极了,光着的上半身紧贴在鱼缸上,企图汲取凉意。
它的视线在陶清观身上晃悠一圈,又收回来,整条鱼向下沉去,躲到陶清观看不见的角落。
按照它这些天和陶清观相处的经验,今晚它多半也没好觉睡了。
是夜。
陶清观趁着凉气没完全散干净,早早躺下。
他在地铺上滚来滚去,焐热了一块地,接着换一块,但他焐的速度太快,最后一块阴凉地焐热后,第一块还没凉下来,陶清观睁眼望着房顶,眼底一点睡意都没有。
好烦哦。
这时外边一二一的口号声又响起来,整齐的步伐,响亮的呐喊声,为燥热的夜晚添上一分热血沸腾。
陶清观:“……”更烦了。
睡不着,他索性爬了起来,走到窗边围观外边的人夜跑。
队伍最后面的人,陶清观看着十分眼熟,这富态的身材,赫然是今天来找过他的陈丰明,此刻陈丰明步伐沉重,一步一喘,陶清观眼尖地发现,对方胳膊上和小腿上都绑着沙袋。
看不出来啊,胖大叔原来对自己要求这么高。
陶清观思绪发散,抬手将发烫的掌心贴在玻璃上,但手下的这点凉度宛如饮鸩止渴,身上黏腻的感觉,让陶清观最后一丝睡觉的想法也消失殆尽。
他踱步走到鱼缸边,姿态随意地靠在玻璃上,陶清观掀开盖子,把手伸了进去,鱼缸里的水是恒温,泡在水中顿时凉快了不少。
陶清观第N次升起把小白捞出来,自己睡鱼缸的冲动,若不是鱼缸躺他这个人有点困难,他早就行动了。
“小白,别睡了,起来跟我玩。”
陶清观推了下礁石,躲在下边的小白被迫游上来。
宴氿无奈,它就知道,这小鬼睡不着肯定会来骚扰它,屋外的口号声渐行渐远,本来是他们中一员的青年懒懒散散地站在那。
它听到了陶清观和朋友的聊天,身体不好么,倒是情有可原,但如此糟糕的表现,它别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是两个眼睛都瞎了,也不可能选择陶清观当契约者。
真不知道陶笠鹤费这么大功夫做什么。
陶清观百般无赖地拨弄着飘舞的水草,见小白游过来,他眉眼微弯,盛着一汪清泉,嘴角扬起一抹弧度,“晚上好。”
大概是高温带走了陶清观说话的兴趣,他垂着眼眸,静静地望着小白,褪去平日里吊儿郎当的姿态,身姿修长的青年神色恬静,如一副岁月静好的画卷。
宴氿被陶清观的笑容晃了下眼,陶清观之前的行为举止太过不着调,它都忽略了对方其实长了张丰神俊秀的脸。
骨节分明的手指划过身侧,宴氿没有躲开青年的触碰,黑暗并不会影响它的视力,青年眼下的倦意清晰可见,单薄的身材一览无余。
太瘦了,饭也不按时按点吃,不知道陶笠鹤怎么养的小孩,身体不好还让人来这。
其他参赛者的年龄都快有陶清观两倍,这么一看,小孩还怪可怜的,拗不过自家长辈,无论想不想,只能参赛。
反正最后的契约者不会是陶清观,看在陶笠鹤的面子上,它照拂几分也没什么。
一二一的口号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下,蝉鸣与蛙声交融,打破了这一方静谧,群星闪烁的夜幕被乌云占据,空气中酝酿出湿气,下一秒,啪嗒声在水泥路上作响,土腥味蔓延开来。
下雨了。
陶清观听到雨声,不敢置信地小跑到窗边,他打开窗,凉风夹杂着雨水吹进来,深吸一口气,肺部的燥意一扫而空。
他伸出手去接窗外的雨,面上的笑容越发明艳。
宴氿看着陶清观开心的背影,眼底有丝丝笑意晕染开来。
考核只是改变天气,让它唤来的雨天停下,怎么不算是考核的一种。
陶清观也不嫌弃雨水打进家里,他靠在窗边,看着天气预报上完全没出现的雨,感慨一声,“这雨天娃娃居然有用。”
雨天……娃娃?
宴氿愣了一瞬,它抬眸望去,发现窗户旁边不知何时挂了个倒着的破布偶,布偶浑身上下透露着草率,简陋的五官正对着它,好似在无声的嘲笑。
宴氿:“……”
陶清观颇为爱惜地抚摸着晴天娃娃倒立版,不枉他花了五分钟用抹布和抽纸扎出来,立大功了,明晚给自己加鸡腿。
他打了个哈欠,眼角溢出泪花,感觉困意涌上来,陶清观将窗户关小了一点,转身回到地铺上,啪叽倒下。
在宴氿的死亡凝视下,陶清观安详入睡。
不多时,陶清观的呼吸声变得平缓。
藏在二楼房间里的手机叮咚一声,以宴氿的耳力听得一清二楚。
宴氿面无表情地从鱼缸里出来,大步迈向二楼,用钥匙打开了房间的门,他拿出手机,不出预料看到陶笠鹤发来的消息。
他突然改变天气,作为主审官的陶笠鹤肯定要来问上一句。
宴氿将早就想好的理由发过去,陶笠鹤那边也是秒回:
能问一下,您为什么突然想改变考核的方式吗?是让雨停下,更能考验参赛者的综合素质吗?
宴氿:不,是给雨天娃娃当代打。
陶笠鹤:“?”
宴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