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清观偷瞄了一眼门口的老人,虽然不知道对方和陈丰明是什么关系,但陈丰明好像很怕对方。
他的卖鱼大业看来是中道崩殂了。
陶清观心在滴血,送陈丰明离开时,他就差热泪盈眶,拉着对方的手,求着对方下次再来。
别说十亿,一亿他就把这鱼买了,管它是不是爷爷的心头好,就是天王老子的心头好都阻止不了他。
陶清观情绪失落地转过身,往大门走,他没看到的是,身后的老人在他背过身的那一刻,弯腰鞠了一躬,她神情虔诚,宛如最忠诚的信徒。
鱼缸内的宴氿感觉到空气中灵的波动,知道对方是在向自己问好,它不甚在意地给了点回应。
它大致猜到来人是审核官之一,这场考核除了主审官,还安排了八位审核官,都是久负盛名的天才,杜绝了绝大多数人作弊的可能。
至于为什么说是绝大多数……
宴氿的视线在埋头发消息的陶清观身上走了一个来回,现在他面前可就有个作弊成功的例子,还是个不开窍的家伙。
但再蠢的人都能看出陈丰明对它的态度不同寻常,小孩用点脑子就能猜到它真实的身份了。
宴氿晃了下尾巴,心底无奈,他就是不想和陈丰明这类的人打交道,才选择这副形态,若是小孩之后要讨好它,拒绝起来实在麻烦。
不过看在小孩长得好看的份上,它勉强能多点耐心。
陶清观没注意到宴氿的目光,他这会儿在全神贯注地给自家爷爷发消息。
天天在网上跟风发错亿,这下好了,真错亿了。
他下次要发,得亿得亿。
陶清观安抚着自己受伤的小心脏,把陈丰明跑来卖鱼的事跟陶笠鹤吐槽了一遍,主要是吐槽陈丰明价格报得太晚,要是早上那么一点,他不就卖了么。
不多时,陶笠鹤回来消息。
陶清观没有防备,像往常一样点开语音,震如雷霆的大嗓门响彻大堂。
“臭小子,敢卖那条鱼,老子回来给你腿打断!”
鼓膜震得发麻,陶清观把手机拿远了一点,不理解陶笠鹤为什么会这么暴躁,不买就不买,咋还威胁上人了,他撇撇嘴,回了个哦。
老爷子真是老当益壮,越活越年轻,都活回更年期了。
但陶笠鹤都这么说了,陶清观只好歇了卖鱼的心思,他熄灭手机屏幕,长叹一口气。
曾经有一份泼天的富贵摆在他面前,但他没有珍惜,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好好珍惜,对它说两个字。*
给我!
陶清观收起手机,一抬头对上小白的视线,他丝毫没有搞小动作被正主看到的心虚感,理不直气也壮地走到小白面前,开口道:“白啊,没想到你这么值钱,是爸爸没眼光,有眼不识泰山。”
听完全过程的宴氿:“……”
呵,不仅没眼光,还蠢,那点钱哪够买它。
它摆尾转身,不管陶清观说什么都没反应,留给对方一个高傲的背影。
陶清观不介意,看小白的眼神要多慈祥有多慈祥,这脊背,这尾巴,啧啧啧,他之前怎么没看出小白如此不同凡响,谁说陈丰明说的相声不好,他说得可太好了。
简直是风流倜傥,威武神奇……后面什么来着?
陶清观又叹一声,心底的郁闷无处发泄,他决定对小白好一点,抬脚走到放粮的地方,给小白又挖出一份粮。
但倒粮前他迟疑了,有小黑这个把自己撑死的大聪明在,陶清观很怕小白步小黑的后尘,他想了想还是没把粮倒进去,把小白喂死可就得不偿失了。
不过鱼粮是好几种混在一起的,他现在显然没办法把它们分开放回去。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看着手中的鱼粮,颗粒饱满,颜色丰富,种类多样,还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小白这么贵的鱼,吃得肯定也不便宜。
不能浪费。
他成功说服自己,伸出了罪恶的小手,薅上一点放进嘴里,甜咸甜咸的,越嚼越香,有点像在吃炒米,但口感要比炒米丰富不少。
嗯……再来一口。
陶清观嚼得嘎嘣脆,注意到小白回头望自己,他故意晃了晃手里的粮,欠欠开口道:“想吃?不给你,乖,小鱼一天只能吃一顿。”
宴氿看看鱼粮,又看看陶清观,鱼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算了,不跟傻子计较。
陶清观坐在沙发上,嚼嚼嚼嚼嚼,突然他感觉放在身旁的手机震了一下,以为还是爷爷跟催命符似的念叨,陶清观没管。
可手机响个不停,他瞥了眼,发现是语音电话,陶清观看着屏幕上熟悉的名字,嘁了一声,抬手摁下接通和免提键。
“陆满满,你要不要这么执着,你非得拉上我,把你那破考研补习班上回本吗?”
电话那头的陆满满哼了一声,开口道:“三千多块钱呢,不能浪费,我给你的书看多少了?”
陶清观本想说一本没看,但想起自己今天刚看完一本,他含糊地说道:“没怎么看。”
当了这么多年朋友,陆满满还能不了解陶清观,知道对方八成没看,他发出两声冷笑,可笑着笑着,陆满满没由来的感觉浑身不得劲,他声音少了打趣的意味,沉声道:
“你到底在想什么,要是你不请假,副主任医师的位置肯定是你的,我听说上次高级证书你也没去考,你不是为了那次考试准备了好久,怎么说不去就不去?”
“别拿身体不好忽悠我,你要是想考,爬也爬过去考了。”
陶清观面上的笑意收敛,他垂下眼眸,鸦黑色的睫羽在眼睑处打下一圈阴影,他纤长的手指拨弄着勺子里鱼粮,轻轻笑了一声,漫不经心地回答。
“干嘛,还不允许我摆烂,主任又没什么好当的,你看我们科里的主任,有几个不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