叹息声传来,带着主人的些许无奈。
身材高大的男人出现在鱼缸前,青丝如泼墨般飘逸柔顺,他穿着一袭青衣,衣摆处的云纹随着他的步伐若隐若现。
男人走到陶清观的面前,修长的手指夹住青年的脸颊,强迫对方抬起头来。
“现在知道哭了,活该。”
陶清观看着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男人,眉心紧皱,为数不多的理智让他警惕起来,被捏着脸,他口齿不清地说道:“尼素谁?”
眼前的男人衣着华贵,剑眉星眸,五官轮廓分明,像是混血儿一般,纵使陶清观不是颜控,也被男人的美色晃了下眼。
宴氿懒得回答醉鬼的问题,他检查了下陶清观的身体状况,对方吃了过多能量充沛的食物,没法消化的能量全堆积在对方胃里,也就是陶清观体质特殊点,换个人来可能就爆体而亡了。
有趣。
宴氿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按照人类的分化,陶清观属于天赋极差的那一类,可偏偏这样一个小废物,对灵的容纳度却远超于常人。
万物有灵,得天厚爱的生灵会蕴藏大量的灵,人类也不例外,有天赋的人类甚至能通过体内的灵,去共鸣外界的灵,从而达到呼风唤雨的效果,所以正常来说,体内的灵越多越好。
但凡事有个度,对于灵来说,人类的身体就像一个容器,有大有小,一旦里面的水溢出,轻者经脉破损,重则当场殒命,像陶清观这般喝醉似的,身体却没受到半点影响的,他也是第一次见。
怪不得陶笠鹤放心这小孩瞎折腾,原来是身体够皮实。
宴氿松开手,他手劲大,这会儿功夫陶清观的脸都被他掐红了,两指红印放在白皙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默了一下,抬手去擦陶清观脸上的印子,结果自然是擦不掉,他嘁了一声,心道,也没那么皮实。
倏然,微凉的液体滴落在他指尖,晶莹的泪珠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顺着他的指腹滑落,在被单上留下深色的水渍。
青年望着他,眼尾殷红,清透的眼眸像是蒙上一层薄雾,泪珠挂在眼角将落未落,再加上面上的指痕,活像他把人欺负了似的。
宴氿微怔,立即后退一步,唯恐避之不及,“不过捏了一下,你哭什么。”
听到宴氿的话,陶清观眨了眨眼,他不是爱哭的人,也没想哭的,只是眼泪跟失禁了似的,根本止不住,他用手去擦,怎么也擦不干净,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床单上的痕迹越发明显。
他迟钝的大脑缓慢运转,却想不出缘由,整个人依旧晕乎乎的,他强打起精神,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青年故意板起脸,大概是想增加点威慑力,可他泪眼汪汪的样子实在无半点威慑力可言。
宴氿目光扫过陶清观,发觉些端倪,青年流出的眼泪内含有大量灵,就像是身体出发自我保护机制,将承受不住的灵排出体外,只是别人是七窍流血,到青年这成了泪流不止。
光凭陶清观哭,还不知道要哭到什么时候,看在陶笠鹤的面子上,宴氿抬手点了下陶清观的眉心,将对方体内囤积的灵打散了带出体外。
陶清观感觉身子骤然轻松许多,他睁着迷茫的眼眸看着面前的男人,虽然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但直觉告诉他,对方并没有恶意。
他蹙着眉,突然灵光一现,“我知道了,你是玩cosplay的!但私闯民宅是犯法……”
晕眩感排山倒海的压来,他下意识抓住男人的衣袖,没来及细想,就陷入黑暗之中,残留在视网膜上的最后一幕,是男人深邃的眸子。
见陶清观睡着了,宴氿收回手,他眼眸中浮现些许疑惑,考斯佩雷是什么东西?
人类最近整出的新玩意真不少,宴氿掸了下衣摆,准备起身,刚站起一点,衣袖被扯了一下,他扫了眼,发现青年拽着他的衣袖,也不知道对方有什么执念,失去意识了,还紧拽着那片布料不撒手。
宴氿手上加了点力度,把青年的手扯开,他没再管趴在地上,姿势极其别扭的青年,拂袖……
回到鱼缸里。
距离考核结束还有一个月,他自己定下的规矩,不和任何参赛者接触,直至选定契约人,他刚刚已是违规。
不过他定下这个规矩的初衷,是不想和一群人打交道,至于最后规矩遵不遵守,单看他心情如何了。
宴氿躲开要撞上来,想和自己一决高下的小黑,它游到礁石下,隔绝对方的骚扰,看着趴在地铺上的陶清观,它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陶笠鹤是这次考核的主审官,他本以为对方性子虽然不着调,但为人处事还是公正的,却没想到对方居然公权私用,把自家小辈安排在离他最近的地方,简直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宴氿的眼眸中似有深沉的思绪翻涌,平静无波的深海,在此刻暴露出藏在其下的暗流,但很快这些异样又消失无踪,它挪了挪身子,找了个舒适的地接着打盹儿。
人类想怎么折腾,他不关心,也懒得关心,左右选谁对他来说都没太大差别,不过比起外面那些脸上皱巴巴的家伙,显然陶清观更符合他的审美。
至于究竟选谁……到时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