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方自是心酸,叉手回母亲道:“阿娘放心,儿一直记着。”
柳琴又面向意绵,对她急切道:“绵儿,你也要牢记着。别仗着有耶娘护着,有阿婆疼着,就意气用事。平日里淘气不打紧,关键时刻、关键地方,切莫大大咧咧、粗枝大叶的。”
意绵重重地点点头,对柳琴道:“阿婆放心,绵儿肯定听阿婆的,不让耶娘和阿婆操心!”
意长假意怒道:“阿婆就是偏爱姊姊!我也要保护好自己,我死了阿婆也会哭。”
意深也附和:“是。我也要照顾好自己,可我平日里是不淘气的。”
柳琴赶紧说道:“好好好,你们三个阿婆都在意,都在意!”她又转头望向还在对卫恩说话的蓁蓁,一时间,刚有的玩笑气氛又消失殆尽。
明方送家人出门,一直到卫府门口一处,施了隔音咒,问明震道:“四弟,这里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我,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
明震猜出他的话意,却还是问道:“什么事儿?”
明方紧盯着他,眼里有些不忍,道:“二郎……是不是你重伤的?”
明震盯了他半晌,有些苦笑道:“怎么?你怀疑到自家弟弟头上来了?”
明方不愿再伤兄弟之情,只紧盯他不说话。
明震又道:“你倒是动个脑子想想,我哪有那么神通广大?掐准了你那妻弟降妖时会经过那里?再说了,你知我的性子,我如果真的做坏事,哪怕是十恶不赦,我也会事后大摇大摆地公开承认耍威风,不必要遮遮掩掩的。”他说完便拂袖而去。
明方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有愧,叹了口气,叫住他道:“四弟!”
明震站住了,但并未回头瞧他。
“对不起!我无意错怪你,我只是想知道真相。别怨大兄……”明方对那背影道。
明震自是心有所触,却并不回头,也不回答,自顾自走了。
柳琴和崔傲亭随之离去。
明方回到卫恩与蓁蓁室内,听见蓁蓁道:“你们把镜子给我拿来,我要瞧瞧我是不是打扮得不好,不然二郎为什么一直不理我?”
他望向蓁蓁,又见妙芝劝蓁蓁道:“娘子,不会的,娘子很好看。”
蓁蓁对她哭道:“你把镜子拿来,给我拿来……”
妙芝已是满眼泪水,安慰蓁蓁道:“娘子,你不要这样……”
“你把镜子给我拿来嘛!”蓁蓁突然歇斯底里起来,“二郎不理我,你们也随他欺负我!”蓁蓁嚎啕大哭起来,妙芝慌忙对她顿首道:“娘子恕罪!娘子恕罪!婢子这就去拿!”
妙芝去镜台那儿,把那雕狐纹玉镜取来,给了蓁蓁。明方此时又听卫默对启扬道:“严医师,你看……要不要给樱奴瞧瞧?我担心她是不是……”卫默本欲想说的“疯了”二字始终未能出口,好似怕这二字一出口,就成真一样。
启扬摇头道:“心病终归要心药医。她一时接受不了,自然有些反常,除非令郎醒来,否则别无他法。”
明方亦上前安慰道:“丈人不必担心,樱奴一向坚强,二郎亦可能随时醒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卫默微微点点头。此时蓁蓁趴在卫恩床边,安静了些,只魂不守舍地注视着一动不动的卫恩。肃衡自进这室门,便一直见蓁蓁这般,作为朋友,多有不忍和不平,他知她此时必不会睬他,但还是走近蓁蓁,对她道:“娘子,我是肃衡。”
她没理他。
他悲道:“娘子,你放心,我虽不与狐族卫家为友,但你家二郎是为降妖受重伤。我一定想办法找到那凶手,给你和你家二郎讨个公道。作为朋友,我能帮的不多,也就这些了。你保重!”
庄肃衡和严启扬一起出了室门。其余人亦渐渐散去,各自带着悲色而归,尤其是如玉,她知晓,他从没爱过她,可她还是停止不了爱他,她何尝不是和蓁蓁一样心痛呢?蓁蓁的反常更叫她这个做朋友的缠绵悱恻。她时常想,他不爱她没关系,她能看到他便好,可如今……
她还能看到他吗?她也担心,她看不到的不仅是他,还有他床边一直在守着他醒来的蓁蓁。
爱是有多重啊!重得能压垮一个刚毅果敢女子的脊梁,教她哭喊失态、弱不禁风。
这一对以后会怎样呢?她以后又该如何面对以后呢?
她在云开的陪伴下,迈步出了室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