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天气和昨日一样,日光明媚,凤凰木黄叶在枝头有些晃眼睛。
隋云被莲玉浮拉着走在前面,玄凛背着手慢悠悠走在后面,几只鸟儿也叽叽喳喳跟在后面。
一路上总觉得有股灼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他假装没感觉到,莲玉浮嘴巴一直没停下来,在说着什么,隋云也没听清。
心里有些疑虑玄凛怎么又化作少年的身形了,但现在又不好意思问,算了,下次再问问吧。
“雪拥,到了!这里就是昨天说要请我吃饭的阿婆的院子,我得去找看一眼,我得去确认一下,你们不要走远,千万不要走远了哈!”
隋云点点头,“嗯,你去吧。”,等身边的大个子跑没了,身边又走上来一个人,与他平齐走着,隋云觉得耳朵又热起来了。
“前……”
“你……”
两人一起开口,隋云抿嘴,又快速说道:“你想说什么?”
玄凛耳根也有点红,隋云埋着头没看见,玄凛垂眼扫了一眼他耳朵和轻颤的睫毛,说:“没什么,想问你饿了没?你想说什么?”
隋云见他没提昨晚的事,轻轻松了一口气,指着前面不远处,道:“我不饿,前面是灵堂的位置,我们去看看吧?”
隋云昨天记了一下,本想的是等桑老头七的时候来祭拜一下,送人一程。
桑鱼没有后人,也没有亲人,灵堂是村里人在海边搭建的,在海边停灵七日之后,会有将桑老的遗体送入大海。
一座简易灵棚匆匆搭就。凤凰木作梁,撑起素白麻布,在海风中簌簌作响。棚下,桑老的尸体用草席裹着,摆在西南方向,尸体四周各燃着一盏孤灯,灯罩上“奠”字模糊难辨,烛火还未熄灭,香炉上插着几炷细香,青烟寥寥。
隋云拉住身边的玄凛,示意他看。
一炷香燃烧时间,是一个时辰,根据香的长度看,这里在一个时辰前还有人在。
但据莲玉浮所说,村里的村民至少死了两个时辰以上了。
香谁插的?隋云眼珠子直直盯着草席。
“雪拥!雪拥!”远远的,莲玉浮的声音传来,隋云抬头看去,大个子抱着什么东西朝灵堂这边跑了过来,等他跑近了,隋云才看清那是一个人。
“雪拥!你看,你看,这不是昨天的鲁奶奶,可是,又好像有点像,好奇怪,鲁奶奶说了她就她一个人,我在她家院子里前前后后都寻遍了,没有找到其他尸体,就只有这一个。”
莲玉浮一边说一边将人轻轻放下来,脸上还道湿漉漉的泪痕,眼睛睁得大大的,眼珠子茫然地转着,转着转着就转到了隋云拉着玄凛胳膊的手上,然后不动了。
隋云手僵了一下,又慢慢放开人手,搓了搓手,蹲在地上看起来,莲玉浮巴巴跟着看,被人拍了一巴掌,扭头看过去,他不敢说话了。
看见老人的脸,乍一看其实看不出什么来,但莲玉浮的话让他想起一件事情来,那天他看桑鱼的尸体,也感觉哪不对劲,但想着溺死的人,水肿导致脸有些变化也正常。
但这个老太太只有额头有一个红色血点,身上有些挣扎导致的抓痕,便再无其他伤了,桑鱼呢?隋云抬起头,玄凛拿着一根凤凰木的树枝已经揭开了那裹身的凉席。
隋云瞳孔缩了一下,那人不是桑老先生……
“有人带走了桑鱼的尸体。”
隋云点点头,脑海里回忆着昨日和桑鱼说的每一句话,都很正常…没有哪不对……
灵堂处,莲玉浮陆陆续续又搬来不少尸体,有村长还有昨天看热闹的一些人。
“这就村长了,我听侍神使的,都一一查看了,他们的家里、院子都没有什么异常,正常的追逐导致的混乱。”说着莲玉浮把人放在地上,又取下腰间一个布袋子递给隋云。
隋云拿着袋子晃了晃,没看直接挂在了腰上。
莲玉浮把人摆的整整齐齐的,这么多尸体看得他有些愣,这些人昨天还活着,在村里你来我往,还有人昨天还买了他的药,说着哪哪哪疼,说着明天要做什么,今天就这么摆在这里了。
行医多年,他还是不习惯。
不习惯死亡。
“傻大个,这么多人,抱过来,不沉吗?”
莲玉浮神点点头,沉,很沉,不过死人不就是沉甸甸的吗?就是这些村民比其他人好像要更加重一些。
玄凛走到他身边,手中树枝一扬,就将村长切成了两半,血丝溅到他的脸上,叫他回过神来,惊叫道:“啊啊啊啊啊你你你这——”
隋云走过去,看着村长的尸体,果然……
莲玉浮:“这是什么东西!!!”
玄凛又去旁边,三五下,跟切瓜似的,好几个村民都被他切开了,隋云一一看过去,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莲玉浮站起来,睁大眼不可置信道:“雪拥,这是怎么回事?!”
隋云沉吟:“如你所见,这些人,都不是人。”
被切开的的几人身体,并不像普通人族那般,更像是树木被砍断之后的截面。
这些人的切面,有一圈圈类似木纹的东西,逆向收缩着,类似 “年轮倒转” 的纹路,皮肤从关节处剥落露出惨白内层,如同人类皮肤腐烂露出白骨,在切口处溢出不少红色的血珠,但没有血腥味。
难怪搬起来那么沉呢!傻子眼中溢出一抹惊喜:“那是不是说,其实村里人可能没有死,只是拿这些像人的东西来摆出一个村里被屠的假象?”
玄凛扔掉树枝,又捡起另一根,又长又直,戳了戳莲玉浮的脑袋:“错了。”
那表情分明在说:傻子,你怎么不动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