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丫头愣了两秒,旋着身子看,果然看到屁股上一大滩血迹,她吓一大跳,当即飙泪大喊:“紫毛鬼!你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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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毛鬼”问号挂了满脸,他做了什么?他能做什么?
他什么都没做!
连续数日被噪音攻击得体无完肤、身心俱疲,他居然什么都没做!?
小疯子一屁股坐在地上,捂着肚子喊疼,说自己中毒了马上就要死了,转瞬就哭得梨花带雨、泣不成声,还喊着要见哥哥,让他打电话给她哥哥。
裴空领悟了:“你不会是……”
“第一次?”
他抬指抹过鼻尖,无奈地叹口气,不耐烦地说:“死不了,别哭了。”
小疯子聋了似的听不见,嚎啕大哭。
可怜裴空青对眼泪的抵抗力几乎为零,直起腰,伤口被扯得疼了下,犹豫几秒,拄拐下床,走到她面前。
他一只胳膊吊着,一只胳膊拄拐维持平衡,没有多余的手去拉她。
“站起来,别在地上打滚。”他松垮地站着,但表情严肃认真,低沉的声线透着超越年龄的从容,“死不了,女孩子正常的生理期,是你长大的征兆,哭什么!”
闻言,疯丫头抬起头望着他,她突然想到女同学之间的窃窃私语,说什么“流血”“姨妈”“面包”“真正的女人”之类好像很正常又好像不是常规意义的新词。
“真的吗?”她眨眨水盈盈的眼,抹掉泪,高兴地问,“我长大了?”
“那是不是可以嫁人了?”
这才哪里到哪里?见过恨嫁的,没见过这么明目张胆恨嫁的。
裴空青无语望天,但小疯子不疯的时候,模样也是软糯可爱的,皮肤白白的,透着淡淡的桃花粉,像个小包子。
尤其现在,调皮的阳光见风使舵,居心叵测地蜕变成明晃晃的金粉,透过窗户柔软地铺洒在她的脸颊上,细细密密的绒毛也跟着发光,几滴晶莹泪水挂在卷翘浓郁的睫毛上,像熠熠闪光的小珍珠。
裴空青不自觉地滚了滚喉结,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是个神经病——小疯子哭起来怎么会……那么可爱?
像一只目光布灵布灵的小奶狗,让人想摸一摸,揉一揉,抱一抱。
“神经病”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呛了下,随即飞快地指了指卫生间:“自己进去处理一下,我去给你买卫生巾。”
雍城最高端的私人医院,住院部有堪比美食城的餐厅,不但新鲜美味,还注重营养均衡搭配,便利店也不小,应有尽有,高大的紫毛拄着拐,站在琳琅满目的货架前。
售货员走过来:“先生要买卫生巾?”
“难道买创口贴?”裴空青懒洋洋地睨她。
售货员没领悟他的幽默,只觉得幼稚又刻薄,但他身上的病号服是顶级VIP专享的,这种人非富即贵,她不敢说什么,挤出温柔笑容:“那您是要日用还是夜用?量大还是量少的?”
裴空青不能理解,也懒得再纠结,把卡递过去,豪爽道:“最好的那种,都拿一点。”
回病房的路走了一半,他又去折返去餐厅让厨师煮了碗红糖姜汤。
小丫头在卫生间磨磨蹭蹭,裴空青等了会儿,敲门:“开门,把东西拿进去。”
里面传出来的声音楚楚可怜,哭腔很重:“我……我不能站起来……我肚子痛,而且一直在流血,我会不会死啊?”
说着,又哭起来。
裴空青听得眉头一蹙,又尴尬又头大:“死不了,说了八百次死不了!”
“你爹妈当得也是够可以,把你扔医院任你骚扰病患不说,连生理常识都不教的吗?学校没卫生课?”
话落,门开了,露出两只水汪汪的黑眼睛,委屈巴巴地望着他。
裴空青难得心软一次,别扭地挠挠后脖子,把东西递进去,认真又蹩脚地安慰她:“别怕,不会死,弄好出来,让你哥来接你,回家躺躺肚子就不痛了。”
门又关上。
但裴空青还没走到床边,门从里面被敲响,小丫头贴着门吞吞吐吐地说:“紫毛哥哥,这个我不会用,你会吗?”
裴空青眉棱跳了下,先不说她生气时就凶巴巴地叫他“紫毛鬼”这么不堪入耳的外号,有求于人时就立刻改口“紫毛哥哥”这种恶心兮兮的称呼,关键他是个男人啊!
她就算缺乏常识,男女总能分辨吧!就算他会,难道要手把手教?
裴空青气急败坏地叫来一个护士,两人在卫生间里低语。
他躺回病床,被动而断续地听着。
绝了,这种事叫他赶上了,他觉得挺好笑,更觉得新鲜——
见证并参与了一个女孩子的初潮,以这么尴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