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师弟的动作也很娴熟,对王一笛杀了凡人这事反应很是寻常。
“落真,动作快些。”王一笛在里面催促。
“好嘞,”外面的温落真施法,傀儡符渐渐隐入眉心,那个已经死去的小厮又从地上爬起来,摇摇头,嘟囔一句,打着灯笼回去了。
除了面色苍白些,和活着的时候没有两样。
而他过几日,就会在傀儡符的作用下出各种意外。
譬如说出门不慎被马车撞死、高烧不起而死、浑身出疹病死等等。
而傀儡符也会在他死后失效,上面的仙力消散,神仙来了也察觉不到。
再合理不过,没有任何人怀疑。
凌霜想到这里,惊出一声冷汗。
…………
王一笛又翻找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便和他师弟一起离开了。
凌霜这才从暗中现身。
温落真摆放卷宗并不仔细,翻开的卷宗就那么随意散在桌上,明天太守府的人肯定会发现异样。
王一笛也并没有提醒他,也许在他看来,这些凡人发现了,无非就是动动手、再浪费一张傀儡符的事。
想起他们这一派将凡人视若蚍蜉的样子,凌霜几欲作呕。
在《女青天律》的约束下,都只勉强做出一副看不起凡人的模样,在人间界行事,必然更为可怕。
这便是下界之后,她们上的第一课。
怪不得众掌教都说太一学府是真正的象牙塔,里面的历练根本不算什么。
凌霜一刻也等不得,立刻赶回去与敖冰她们见面。
此刻池檀正在太守梦里。
她以九天玄女座下弟子的名义托梦给太守,详细询问他案件经过。
太守见真有神仙显灵,立刻跪地拜谢。
“第一起命案是开春,三月十日,城东一名男子消失了。他媳妇两年前就去世了,三月十一正是他迎娶新妇的日子,结果就在洞房花烛的前一晚,人直接消失了,结婚当天找不到人,家属无法,告到了府衙。”
“第二起是今年五月十五日,”池檀幻化出桌椅示意太守坐下说,太守谢过后,坐着思索起来,“说来奇了,恰恰是第一个人的街坊邻居,也是人直接消失不见了。”
“但后面几人就没有关联了,有喝花酒死在窑子,身体直接不见了的,”他说到这里,抬头看了看池檀幻化的法身,见池檀并不介意,才继续道,“也有站在桥上看月亮直接掉下去,当时好多人都看见了,衙役打捞了半天,却不见尸体。”
“奇就奇在那河水并不流动,仙子想必也知道,我们姑苏城的水流,怎么可能把人带到别处呢?”
“最近的,也就是七月十八日,城北街刚死的秀才。”
“他们的年岁可都相仿?”池檀发问。
太守见状,作揖道:“回仙子,有年纪大的也有年轻的,头一个不见的是二十,最后的秀才是二十三,但中间的,有四十的也有三十几岁的壮汉。”
池檀点点头,“那他们的家人呢?事发前后可有异常表现?”
“这个我们也怀疑过,但有些就是他们家人报的案,有些则久不归家,还是衙役上门,家人才知道他已经失踪了。”
“我们把失踪者妻子都压到衙门审过,发现确实是无知妇孺,后面也就都放了。”
池檀见问不出更多的,勉励太守好好办案后又入了几位同知推官的梦,他们所言与太守差不了太多。
看来,还是得从那些失踪者家里人以及失踪地点上入手。
池檀魂魄归身,一睁眼,就看到两双斗大的眼睛盯着她。
看见她神魂归位,敖冰拍了拍胸口长舒一口气,打着哈欠走了:“我熬不住了,我去睡了。”
凌霜没走,显然是有话要说。
池檀微微一笑,揭开她身旁的被褥,拍了拍床铺,示意凌霜上来。
凌霜虽然面无表情,但眼神一亮,脱了外衣就爬上来。
她憋了一路,现在终于可以一吐为快。
“王一笛杀了凡人。”
看见池檀因为震惊而瞪大的眼睛,她补充了一句:“我亲眼所见,温落真给死人贴了傀儡符。”
乖乖,没想到下界历练,妖祟还没解决,自己人倒是开始虐杀凡人。
“这样,”池檀给她出主意,“我明天折个小纸人再点化它,把那傀儡符上的一丝真气渡到纸人身上,至于死掉的凡人,替他超度之后把尸身收回来吧。”
“这个日后能作为你扳倒王道人一派的证据,凌霜,我不会让你的委屈白受的。”
床幔内很昏暗,凌霜眼眸中闪过的水色并不是很明显。
池檀也装作没看到,轻轻拍了拍她的背,“睡吧,明早再说。”
…………
第二天一早,池檀先点化了叠好的小纸人,再蹲守到出门办事的小厮,两者调换之后,看着小纸人拎着敖冰买来的东西进府。
“这傀儡符倒是画的巧妙,”池檀冷哼,“可惜心思没用在正途上。”
九天玄女是符箓法咒方面的大拿,她给池檀展示的傀儡符,却也没有这个刻画的精致。
就是不知道这是王一笛一个人的主意,还是王道人那一派,从根子上都歪了。
她们来不及逗留,又匆匆赶往城东,第一二起案件的事发地。
城东住的都是些老百姓,自从两个大男人凭空失踪后,他们所在的那条街巷就开始萧条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