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的意思是?不想让下官做殿下的师父……下官可以问问殿下为何?”
“不为何,”少年简单一笑,吐露真言:“儒家学派,小王不喜欢,小王虽在军营里长大,该学的东西一样不差,上至大夏,下置先祖,兵礼之术,小王滚瓜烂熟,即学派相悖,不得贯通,小王便选自己要走的路。”
谢少淮:“……”
他以为是什么理由,没想到只是一个有自己想法的少年人。谁都曾有少年时期,谢少淮甫一开始学东西的时候,也是对自己兴趣之外的东西十分排斥,道家法家墨家以至于然他嗤之以鼻的阴阳派学术,他都学了个遍。
他可没有选择的余地。
少年这一番话,倒是点醒了谢少淮,先前兼梁王师保的是儒家学派的老泰斗,谢少淮有幸和公孙先生交流过学术,了解他的性子,那他被梁王气的吐血一事,倒是不全算梁王的错。
谢少淮怅然一笑,“殿下既然不想学,那下官便教殿下别的东西,琴棋书画——或是殿下感兴趣的兵家学术。”
少年闻言,微微挑了挑眉梢:“那大人愿意做小王的朋友?”
谢少淮:“……”
“自然。”
眼下还看不出眼前的少年有什么异样,梁王师保的职位不能辞,他尚不知话本里的全部细节,也不知这件事有没有连累谢家,更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最终走向何地——若梁王真是反贼,那他必须计划如何改变这一切,起码把这件事尽可能化小。
“那好。”萧承野轻笑了声,抬眸看向青年,朝他伸出了手:“那以后,大人就是小王的铁哥们,若周三那群人再欺负你,小王替你出气。”
谢少淮:“……”
看了看少年一巴掌能拍死他的铁掌,伸手再他指腹握了一下:“多谢殿下。”
“嗯……”萧承野挠了挠头,谢六郎的手好软好滑,他第一次摸这么好摸的手,萧承野收了自己的手,细细回味了一下方才的触感,才笑笑道:“那今日……时间也不早了,大人在小王这里吃饭吧?”
少年盛情邀请,谢少淮也只好从了他,带着青松在梁王府吃了午膳,又与少年下了一个多时辰的棋,回府的时候,天色已经沉的下来。
忙活的一整日,谢少淮身子乏得厉害。
太医说他的病以后月月要发作一次,而阵痛散的药性会随着服用的日子,逐渐失去药效,所以这几日的药谢少淮逐天减少,即便那情毒发作的日子已经过去,但身子仍旧好不利索。
青松架着车,身边带着大包小包从梁王府打包回来的精致糕点,乐呵呵的和公子说今日在王府的事儿:“没想到小王爷的人还不错!见公子多吃了几口杏仁糕,便打包了这么多!”
“您身子不舒服这几日,吃的可少了,”青松自言自语:“夫人若是知道您爱吃杏仁糕,指不定明日就找丞相大人去梁王府求厨子了,这下好了,梁王殿下这么尊敬公子,以后也不用夫人着急了,真好!”
谢少淮:“……”
“吃东西还堵不上你的嘴。”
青松:“嘿嘿,公子不要笑话青松了,青松真为公子开心!亲王的师保可是正三品的官阶,公子不过才刚过了二十岁的生日,俯瞰整个大周朝,哪里有比公子还厉害的人物?”
谢少淮:“……”
不知怎地,谢少淮被青松一席话勾起在梁王府听少年的那番话,当世治世主流学派乃是儒学,少年却唯爱自己那套学术,且天子的话都不能让其动容,少年轻狂,不见青天高黄地厚。
谢少淮拢了拢身上的大氅,掀开帘子,见窗外一袭月色朦胧,眸色不禁溢出几分羡:“来日方长。”
“是啊,”青松笑嘻嘻符合他家公子一句:“来日方长!等公子娶了赘婿,养好了身子,来年就是公子大施拳脚的机会!”
谢少淮:“……”
大氅下的手不自觉摸了摸平展的小腹:“哪壶不开提哪壶。”
“才不是青松瞎说呢!”青松道:“青松昨日去府上的时候,听老爷和夫人说了,家里给公子挑了好几个郎君呢,就等商议好,再一一好带给公子过眼。”
谢少淮:“嗯?”
差点忘了这件事,谢少淮倏地拉开了帘子,问青松:“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