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贵人画的一张螃蟹灯甚好,颇有灵气,她上了色,将那张晒在文竹炕几上,说要带走。
舜玉弯下身子端详,见她还特意落款写了名字,不由得开口道:“我觉着这名字取得好,”
“语芙,”
“好像一开口就吐出一朵花似的。”
舜玉歪头看着她:“我第一次见你呀,就觉得好像一朵鲜灵的芙蓉花站在我跟前儿,如今看这两个字用做你名字,才真叫它两个找对地方呢。”
舜玉拿眼睛斜她一眼:“快从实招来,是不是真是水里的仙子变作一个姑娘,来宫里骗我来了?”
语芙忍不住呵呵笑着,伸手去捏她的脸:“怪不得皇上喜欢你,这张嘴说话跟唱戏似的好听,依我看,我阿玛取这名字才不好呢?”
“哦,为什么不好?”
“我阿玛只知道叫我说好听话,不知道这世上竟有人,直接将这舌头长成一朵花了!”语芙笑着拿食指去戳舜玉的额头,舜玉只扭头躲她。
“诶哟,你这是疑心我诓你呢!我以后再不夸你行了吧!”舜玉转头吩咐福苓:“快把这画收了,不准叫这不识好歹的拿走我的东西。”
语芙伸手要去捏她的嘴,被舜玉叫着小心手上的护甲,两人顽闹着发了一脑门子的汗,气吁吁地坐着喝茶。
“诶,你瞧过大阿哥的福晋没有?”珍贵人天马行空,想到什么说什么,“皇后娘娘送了画像给和姐姐看呢,一等雄勇公的女儿,只是我瞧着啊,和姐姐还是有心事。”
“这样好的门第,难道还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成?”舜玉不了解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她看着珍贵人。
这位也是个笨的,自是一问摇头三不知。转脸就抛到脑后去了,舜玉留着吃了晚点,好容易才把人送走。隔了几天,皇帝特意跑来钟粹宫,两人站在一张方桌前,舜玉正铺开那日画的灯笼水墨画。
她打算落个画押,正犹豫着不知如何下笔。
男人却伸手拿过舜玉展开的画纸来看,一面毫不在意的说:“朕打算晋你为妃。”
没人说话,暖阁里特别安静。
旻宁拿余光去撇,对上舜玉发直发愣的眼神,他点点头,表示你没听错。
“晋位?”
舜玉紧紧捏住帕子,一时不知该接句什么话好?
她在脑海里飞速缕清思绪:入宫不过三月而已,她初封嫔位已是少见了,如今又不曾有孕,如何平白无故再晋一位呢?
到时候要一同入宫的祥贵人和珍贵人怎么想,这不是把她架在火上烤吗?
前几日才在太后面前刷了好感度的,这事皇上与皇后说过了吗?
不过电光火石之间,舜玉很快反应过来,赶紧蹲在地上行礼:“皇上,奴才入宫不过三月,既不像祥妹妹常侍奉太后尽孝,也不曾为天家绵延子嗣,如何就能晋封呢?奴才实在……”
皇帝意料之中,止住她的话拉人起来:“朕想为弈玮成婚添添喜气也不成?你既说不该,那便以侍奉有功为由如何?钮祜禄氏甚得朕心,着封为全妃!”
他抬手抚过女子乌黑的鬓发:“宫里的规矩,逢千秋或万寿节封赏后宫,如今封你为妃,左不过仍是一宫主位,也不添人侍奉,与如今无甚分别。放心吧,不止你一个人。”
舜玉抿唇,捏着他的袖子,眼睛水汪汪的去瞧他,见他心意已定,只好弱弱的憋出一句:“奴才实在惶恐……”
皇帝笑了,两人拉着手,他俯身去抵着舜玉的额头,从喉头发出低低的声音:“以这道旨意贺你的生辰,嗯?”
舜玉红着脸,轻轻的抽出手来,心知他已下定决心,自己也不好再扫兴,便后退一步蹲个万福道:“奴才谢皇上隆恩。”
福苓她们在外边磕头送驾,只听得皇上今日的步调有些轻快,等人走远了,两个人掀帘子进来,发现主子少有的愣在东暖阁当地上。
两个丫头对视一眼,芸惠胆子大些,出声去叫:“主子,皇上走了,喝口茶歇一歇吧。”
舜玉回身,慢慢地踱步坐回暖炕上,问福苓今儿是二月多会儿了?
福苓回说二月十八了,舜玉的生辰是二月二十八,还有十天。
两个人出去的时候还笑,以为是皇帝又说什么闺房话惹得主子不好意思了。
舜玉捏着茶碗碗盖,心中万马奔腾:不是,这跟我看到的不一样啊?
皇上不会喜欢我吧!
舜玉,少给自己脸上贴金!天下男儿皆薄幸!士之耽兮犹可脱也,女之耽兮不可脱也!花花世界迷人眼,没有实力咱很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