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惠是个活泼的,即便内廷严禁各宫女子太监闲散往来,她也仍有门道得些消息,连带着舜玉的耳朵灵通不少。
舜玉去储秀宫请安时,也见了祥贵人。说实在的,其实舜玉觉得祥贵人已然算是形于颜色的,都不用她们说,舜玉自己就能看出来,她最近几日很是春风得意。
不过得意归得意,整个人却有了些变化。要舜玉说,以前是娇滴滴的大小姐,好比用甜茶顺糖糕,叫人喉咙发腻。
如今整个人文气了不少。
其实她眉目有些艳丽,朱唇玉面,反倒适合穿清婉脱俗的旗装。往日穿的花团锦簇,人和衣裳不知该看哪个才好,如今衣衬人,才显她出挑,舜玉如是想。
舜玉巴不得皇帝多去旁人那里,如今吃穿比着从前家里好了不少,也没什么生存压力,她给自己安排了锻炼,每日早膳前都在宫院里走上两刻钟。最近身子骨又抽条了,内务府早早送来了吉服,特意按着她的长势多放了一寸,过年穿着正好。
舜玉很怕自己现在怀孕,一则年龄太小,生理心理上都还没做好准备;二则这个时代高居不下的夭折率让她咋舌。
今儿二十六,是清宫挂门联的日子,也会往各宫里挂“宫训图”,画的是古代后妃懿行,意在让嫔妃们接受“在职教育”,是高宗时期开始有的习俗。皇帝也从今日起“封玺”,停止办公,放年假啦!
舜玉背着手观摩墙上贴着的“许后奉案图”,心说这是不是点我呢,太后那里暂时还轮不上自己吧。
至于和嫔最近的操作,舜玉琢磨着,怕是担心自己怀孕压了大阿哥的风头。只要皇帝位下没有其他的子嗣,大阿哥就必须做好继位打算,说不定可以早日封为亲王。这样一来,加上福晋的家世,大阿哥在朝中必然是少不了助力的。
按例新皇登基时,膝下年长的阿哥们该封亲王的。可如今咱们这位皇上,颇沉得住气,大阿哥的婚期就在明年四月,底下人都想,许是磨磨大阿哥的性子也未可知呢。
如今皇上往钟粹宫来的多,和嫔不想此时多事,横生阻隔。如今这一招平均分配法内力深厚,把集中在她头上的侍寝机会平摊出去,降低有孕几率。
可是万一这样一来,原本没有机会侍寝的妃子反而怀孕了呢?
可惜了,也不知道古代有没有排卵期的概念,要是和嫔能拿捏住这个日子,那才是真真的万无一失了!自己如今选在排卵期避宠,也算是顺水推舟吧。
福苓看着自家主子,捏着笔不知道在想什么,便悄悄地凑上去看。
纸上不过是舜玉自己写的吉祥话,福苓瞧了几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她好奇的出声:“主子这字儿写的真好!”
舜玉吓了一跳,回过神来,低头看看纸上的墨迹已经干了,便拿起来放在窗下瞧了瞧,还自顾自点点头。然后把这张纸放到桌子上,叮嘱她不要收起来。
这副字发挥的很好,她要时时欣赏。然后转头对福苓说:“你去把咱们那个装金的漆盒拿来。”
福苓转身到后殿去,出来时手里拿了一个剔红扁圆盒子,放在舜玉面前的炕桌上。
“把咱们宫里的女孩子们都叫过来吧。”
“哎!”福苓一福身出去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六个小宫女都站在了舜玉面前。一应紫褐色的棉袍子,有四个梳着小两把头,两个只编了辫子。
舜玉抬头仔细认了认,除了福苓和芸惠,剩下两个梳两把头的,只认识一个叫回书的。她看好了,便抬手把雕了山水人物流觞图的盖子打开,露出满满一盒子的金银锞子来。
舜玉一边把这些金银拿出来分,一边说:“你们也进宫不少日子,往日里还没分地方的时候怎么样咱们就不说了,今年服侍我也两个月了,大年大节的,皇上赏咱们些好东西,我也赏你们。既分了我,就都是一个屋子里头的人,我好了你们自然都好。”
一堆里分了6个金锞子,八个银元宝,一共六个小堆,摊在桌子上。天还没黑,窗户里透过光来,照在这堆东西上亮闪闪的,宫女们都低着头。
“都绣了新荷包了吧,我也给你们添添喜气,大正月里,人来人往的,你们也打起精神,好好过个年。”
舜玉说完,福苓、芸惠二人上来,把堆东西分了小丫头们,六个人齐声跪下磕头谢了恩才出去。
两个首领太监常高明和舒洪义,她也叫进来赏了,剩下的12个小太监,只让扶苓拿着下去赏,在殿外头隔着门帘磕了头。
内务府已赏了宫女太监了,这些是主子们自己搭的,这是老规矩了。只要是跟着得脸的主子,是面上也有光,油水也大,总之事事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