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而下,轰鸣的雷声时不时在天空划出道道惊雷,无数雨水拍打在茂密的树叶,让树木丛生的围猎赛场变得更加神秘而危险。
凄清的雨顺着顾衍漆黑的乌发,滑落到那双令人惊艳的湛蓝眼睛里。
他的军装被雨水彻底打湿,不断泛起彻骨的寒意,然而顾衍却感觉此刻仿佛在火里燃烧。
只因眼前的此情此景,一如九年前,他妹妹惨死的那个雨夜。
二十五处刀伤,三十七处骨折,数不清的淤青和伤痕,曾经依赖的亲人变成了惨不忍睹的尸块。
而那个对顾衍妹妹进行非人的折磨的畜生,惨无人道的凶手,此刻却正在顾衍身后站着
——若无其事地站着。
顾衍听着身后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脏开始控制不住地开始剧烈跳动。
他手里的刀刃深深划破了手掌,溢出刺目的猩红血液。
顾衍拼命控制着自己颤抖的手,努力克制地想要直接刺杀对方的冲动,直到身后玩世不恭的声音响起。
“你还没搞好吗?”
那散漫不羁的语调疯狂挑衅着顾衍的神经,如同野火般熊熊点燃着顾衍的愤怒。
顾衍仅存的疯狂叫嚣着,拼命保持住了最后的理智。
他背对着身后的楚熠,声音波澜不惊地回答说:“搞好了少将。”
风雨交加的电闪雷鸣里,顾衍忽然转身看向楚熠。
他浑身都被雨水打湿,看起来狼狈得不成样子,像是被冷得受不了似的,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全身。
那双看向楚熠的眼神,却无比的明亮而冷冽,像极了暗夜里伺机而动的凶狠猎豹。
一声巨响的惊雷划破天际,迸溅的闪电猛然照亮顾衍手里的匕首。那把沾着血迹闪着寒光的匕首,像是下一秒就要直接割破谁的喉咙。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野兽般散发着危险气息的顾衍却只是恭敬地单膝跪地,任凭膝盖沾染到脚下的泥地。
他收起那把骇人的匕首,无不虔诚地对楚熠说:“能为您效忠,是我的荣幸。”
“这是我找到的心形草,Omega在围猎赛场里没有补给和供给,这种草漂亮并且气息甜腻,很容易受到Omega的注意,作为他们采摘的食物。”
“有了这种草引诱,相信您很快就能找到藏匿的Omega,获得这次围猎的胜利,就像您的战功一样,从无败绩。”
楚熠俯视着眼前卑躬屈膝的顾衍,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些爱心形状的草说:“哦?你确定要把这种东西送给我。”
顾衍低着头,咬着后槽牙,努力维持着声音的平静,“当然,少将。”
楚熠却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你真很有意思,很熟悉这里的环境,很熟悉这里的规则。”
“还了解这里的花草树木,精通Omega那些习性。”
他忽然俯身蹲下和顾衍平视,猝不及防的靠近让本就快要控制不住情绪的顾衍死死揪住了裤脚。
顾衍的手指骨节紧绷到泛白,然而紧接着楚熠的举动就更加出人意料了。
楚熠好像玩似的,用心形草轻佻地不断搔着顾衍的鼻尖,像是在逗弄只不听话的猫。
这样突如其来的莫名举动,深深激起了顾衍浑身的不适。
顾衍的心脏剧烈跳动着,他感受着楚熠近在咫尺的距离,疯狂计算着最佳出手的时机,却忽然听见楚熠说:“只不过很可惜的是。”
楚熠像是看穿了什么似的轻笑着说:“你好像不是很了解我啊。”
顾衍冷冷地对上楚熠的眼睛。
他的肾上腺素控制不住翻涌着,大脑里本能地响起危险的警报。
楚熠难道看出来自己想杀他了?
顾衍看着若无其事晃着草的楚熠,右手紧紧握住了藏匿着的匕首,紧张的心快要跳动到极点。
那就干脆——
暴雨惊雷,嘈杂而纷乱的雨会掩去一切的罪恶,更会救赎所有的不甘。
就在顾衍准备拿命相博图穷匕见时,却听见楚熠有些为难地说:“我不喜欢Alpha,至少明面上不能和Alpha有瓜葛。”
这句没来由的话瞬间让顾衍的脑袋空白一切,原本紧张的心像是漏气的气球似的。
他满脸疑惑地看向楚熠。
楚熠得意洋洋地笑着说:“我知道,你喜欢我。”
顾衍立刻皱眉反问,“你说什么?”
他恨不得在听见这句话之前被雷劈了,也好过现在被羞辱似的无比恶心感。
楚熠如数家珍般说:“你刚认识我的时候,就句句有着落地回答我的问题,但你看起来不是多话的人。”
“你毫不避讳地展示自己了解营地的环境,就是想要待在我的队伍里。”
“每次打猎切肉,你总是替我切好,然后殷勤地送给我吃。”
“最明显的可能还是,你让我去看那些漂亮的花,暗搓搓地用花语表达,以及,现在送给我这些爱心形状的草。”
“我不管你可能是帝国派来蛊惑我的间谍,还是按捺不住对我崇拜表现得太过火了,我只能告诉你,军部不允许AA恋的存在,我的家族更是不会允许。”
顾衍几乎难以置信自己刚刚听到了什么,他忍不住抽搐着嘴角,用极其鄙夷的眼神看向楚熠。
“楚熠。”
顾衍一刻也懒得装了,他毫不顾忌地直接和楚熠撕破脸说:“你杀我妹妹的时候,也是这幅贱样吗。”
阵阵惊雷再次轰鸣天际。
顾衍咬牙切齿地抬高音量说:“既然鲜花里的毒蜂被你躲开,染着毒汁的肉你不吃,带你去死的路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