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清晨的自习教室,阳光熹微,只有白炽灯不知疲倦的亮着。
教室里空无一人,只有一个男生在伏案工作,男生平平无奇,混在人堆里都能弄丢,那双被黑框眼镜遮掩的双眸里满是血丝,但他的精神却异常亢奋,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
可他并不是在醉心于学业,更不是在醉心于研究。
他手上捏着一根废弃的笔芯,而他书写的工具也只是半张破破烂烂的草演纸,上面满是各种缺胳膊断腿的数学、物理、化学公式,还有这好些看似生僻字实际上却根本不属于汉字的文字。
黎安可的笔芯在这些乱糟糟的东西上留下油墨,将原本就零散的鬼画符画得更加的抽象和离奇。
疯子。
看到这样画面的人也只能用这样的词语来形容和描述,但没有人比做着这样疯癫的事情的本人更清楚他的冷静和理智。
他不是疯子。
疯的人不是他,而是其他的所有人。
明明那个人也是清醒的,可他却假装得比谁都沉迷,黎安可在心里唾弃他,一面深深的感叹和自得于自己的清醒和明智。
果然,只有我,只有我才知道这个世界的真相!
只有我才是那个天之骄子!
只有我才是——
天才!
黎安可咧开嘴,无声的大笑着,他指尖的笔芯在漏油,一滴滴的滴落在桌面、草演纸上,像是漆黑的、绽开的鲜血。
然后——
黎安可猛地抽出笔芯,冲着自己的脖子扎了下去——扑哧——
于是“鲜血”被染红,大片大片的鲜花盛开,拥抱了这位明智的、清醒的、众人皆醉我独醒的,“伟人”。
……
但这并不是现实发生过的事情,是他伟大征途被打断后的臆想。
“黎安可”是在解开桌肚子里翻找出的草演纸上一半的谜题后便开始接收到身体原主的记忆的,随着记忆的完整,他解开全部谜题的速度也随之而变快,最终,他从黎安可的宿舍隔间里翻找出了一本写得颠三倒四的密码日记。
根据拼接,可以看出,那半张草演纸正是出自这本日记。
按照日记本里自创的密码对应,“黎安可”终于解开了这张草演纸上的最后一道谜题——也正是他发现的“世界的真相”。
“这个世界是虚假的,生就是死,死才是生。”
伟大的开拓者、真相的复现者向着世界宣称他的成果,而他殷红的笔尖明晃晃的证明了这一切。
被随机为“黎安可”的闯关者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完成了原主未竟的事业——或许,他手里捏着他仅有的保命道具,但幸运的是,这个道具并没有派上用场。
在濒死的那一秒,他的血条被永久锁死在了1点,然后,整个世界都确实颠覆过来了。
他来到的这个世界,和原本的校园是完全重合的,只是时间向后拖动(/又或者前移?)了不知道多久,地面和墙面全都血迹斑斑,一眼望过去仿佛是战场而不是学校。
“欢迎来到,死后的世界!恭喜你迎来新生,庆贺吧!”
墙面上用血字画着这样荒诞的庆祝,但它也是残缺不全的,被其他的颜色给涂染,唯一一个看得清晰的却是那个“死”字。
“黎安可”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推开门走出去,一瞬间,所有的血色全都消失了,仿佛他之前所看到的一切都只是濒死造成的幻觉。
他回过头,那个房间里空无一物,没有血,没有文字,也没有任何多余的物件。
草演纸消失了。
系统空间还能打开,笔芯好端端的按照自动寄存程序搁置在里面,但草演纸的那栏却显示数据异常,取不出来了。
“黎安可”原本以为他已经解开了草演纸的谜题,但现在新的谜团又出现了。
他的血条慢慢回血,最后停在了三十点,然后更多的部分永久灰了下去。
他知道这代表着什么,他来到了“死者的世界”,又或者按照黎安可的说法是“真实的世界”,但因为他过来的方式是死亡,所以他拥有了一个永久性的虚弱debuff。
——希望这个debuff是这个现实副本所独有的。
“黎安可”选择的地方是学校的地下通道,出于各种目的,防空、灾害、军事目的……总之为了保障安全,很多学校和公共场所都有配备这样的地下通道。
A大修建得并不是很认真,很多地方的光源都损坏了,滋滋的冒着电流,而地下通道的地面上也并不全都是水泥,不时存在着泥土、水洼、苔藓和水草。
——这一点两个世界都是一样的,就连他为了掩饰踪迹而击碎的那个监控器也是一模一样的。
“黎安可”刚刚松了口气,正要开始思索究竟是他先击碎监控器导致了这边的监控器损坏,还是其他原因,一群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存在——又或者说,人型的虚影?就纷纷冒了出来。
“黎安可”觉得很烦,这群打又打不到的东西像是鬣狗一样,他所有的攻击都落了空,但对方却时不时会从他身上撕咬下一点东西。
偶尔是血条,偶尔是衣角,偶尔是他的黑框眼镜!
他被随机到的这个角色设定上有着很严重的近视,debuff的效果表现出来就是离开了那副眼镜后整个世界都雾蒙蒙的,可偏偏那副眼镜又只是一具普通的眼镜,不管干什么都超级碍事!
不仅是在最开始迎击那对双胞胎之一的时候,还是后来走路行事查找信息的时候,还是现在的这个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