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香知晓今日是逃不过了,眼看着黄有德的脸色愈发阴沉,她终是咬牙走了过去,揭开盖子替黄有德上药。
阿筝便趁机看了眼。
黄有德左手上正巧是一排牙印,伤口处泛着暗紫色的淤血,一看便知是下了狠劲的,但中间却有一处颜色浅一些。
小丁子牙口不好,门牙有些松动,因此咬人的时候,中间的力道自是要小些。
果真与拓纸上的契合了。
旁边的黄有德很是满意这宫女的识相。他的目的本就不是上药,见这宫女生得灵动,便起了色心。
趁银香转身取药时,黄有德一把拉着她坐到了自己怀里,探头贴着银香的颈边,狠狠吸了一口,眼睛也不由自主地眯了起来,沉醉其中。
“好香的身子。”
银香脸色惨白,寒毛都竖了起来。她连忙起身推拒,又不敢惹怒了他,也怕招来旁人看到,只能小声求饶。
阿筝便趁着二人不注意,将脚爪上挂着的药倒进了香炉里。小秋说了,这药约莫要几个时辰后发作。
阿筝算好了时间,子时前药效便会发作。药粉烧完后,会混在香炉灰里,难以察觉。
宫中管得严,小秋纵使会医术也不能凭白变出些药材来。阿筝索性去了太医院大采购一番,不过每种拿得都不多,日后再下手也方便。
她让小秋帮她磨成了粉然后用纸包了起来,这样下药的时候只需用爪尖戳个洞便可倒进去。
眼看着药已完全漏了进去,阿筝转身看向了黄有德。这狗东西还捉着银香的手不放,要去亲她。
不过,有一点得到了证明:黄有德不会武,杀死微雨的凶手的确另有其人。
见怎么也推不开黄有德肥硕的身躯,银香不由得一阵绝望。
此前她曾见过两个小太监从黄有德房中抬着东西出来,那东西用布裹着的,是风吹起了边缘,她才发现布里包着的是个人。
那人是前殿管花草的,名叫春燕。春燕前两日还与自己笑吟吟地聊着家人,说是等她被放出宫了便开个早食铺子。
可她再也不能出宫了。
自己也会如此吗?
绝望间,银香咬住了舌,与其被欺辱至死,不如早些了断,也能做个清白的人。
没等她狠心咬下去,对面的黄有德突然惨叫一声,一手捂着脸,一手在身前不停地挥动着,脸上还多了好几条血痕。
银香被他推到了一边,这才发现是一只瓦雀救了自己。
银香当机立断,装作着急的样子退后道:“公公等我,我去叫人!”
说完这句话便马不停蹄地跑了。
直到黄有德躲进了内室紧紧关上门后,阿筝才停了下来。
黄有德这屋里比她的云光殿都奢华许多,樟木多宝格里摆着各种金银器具。
如此张扬,果真是娴妃身边人,阿筝百无聊赖地抓起了一个金桃。
她救了人,收些报酬也不算过分。
正欲离开时,她的目光忽地被一抹红吸引住了。那红色是从半开的雕花柜门里透出来的,红得很是艳丽。
想到黄有德的嗜好,阿筝又有了个新想法。
一炷香后,屋里来了两个小太监。两人手里都还拿着扫帚,见屋中没人不由得互相看了一眼。
“黄公公?”
黄有德听到来了人这才捂着脸走出来,见那瓦雀似是离开了,气得踹了小秦子一脚:“猴崽子,来得这么慢。爷差点没被抓死。”
小秦子生得瘦小,那经得起黄有德这一脚,他被踹得倒在了地上,捂着胸口直抽抽。
旁边的小谷子看得心惊,连忙上前道:“公公莫要生气。银香也没说明白,公公这屋里可是有异?”
黄有德呸了一声,暗狠狠地道:“什么有异!就是一只发疯的杂鸟!给咱家把昭和宫的鸟都给赶走!再让咱家看到有鸟过来,你俩掂量好后果!”
“赶紧给爷上药,疼死了。”
两个小太监连连应声,一个上药,一个又在房里房外巡视了一圈。
入夜,黄有德躺在床上心神有些不宁,手上的伤口隐隐发痛,似是有一口牙嵌在上面般。
想到那夜的情景,黄有德烦躁地按住了伤口:“死都死了又能奈我如何。”
说完便翻了个身。
一刻钟后。
一只瓦雀静静地立在窗台上,冷漠旁观着开始呓语的黄有德。
药效发作,黄有德于睡梦中不断翻滚,脸色发白,额头的汗润湿了头发,嘴里喃喃念叨着几个词儿。
……
离开鸟身,思绪回到云光殿后,小秋递上了一物:“七公主命繁灯送来了一本书,说是公主前些时日想看的。”
阿筝接过后翻了翻,书中夹有一封信笺,信上将霍寒漪这些时日的发现都写了出来。
瞧着进展不错,看来端妃手里的人还是抵事儿的。看得她也想在宫外养一批人,
不过,她现在久居宫中,即便买了人也不好联系。阿筝只能暂时搁置这个想法,起身去书案前继续练画工。
小秋见状便跟着去一边磨墨伺候。桌案上搁着两副画,一副是原画,另一副则是公主描摹的。
公主描摹这画也有快半月了,以公主的天资早应画得一样,只是不知为何,公主描摹的这幅技法偏稚嫩了些。
不过,公主行事定有她的道理,她只需听着便好。
绿芫堂
梅砚正在房中做绣工。
冷宫生活清苦,她们这些宫人只能做些绣活儿出去跟人换些吃穿用度。
“梅砚姐姐!”
忽地有人推开了房门扑进了她怀里。梅砚吃了一惊,见身前的人衣衫凌乱,脸上带着泪痕忙问道:“你这是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