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妃晕倒之后,桐君和霍寒漪连忙过去将她扶起。二人这才发现端妃身体好似冰块一般,连呼吸声都弱了很多。
霍寒漪唤了好几声母妃,可端妃无法回应,面色苍青眉间皱得极紧,人也如软骨般失去了生气。
“公主,奴婢先将娘娘背到厢房里,让繁灯去请毛太医来。”
霍寒漪回过神,抹了把眼泪,扭头正要吩咐繁灯时,一位宫女冲了过来低声道:“九公主吩咐奴婢在此待命,且将回生丸给了奴婢。”
霍寒漪认了出来,那是九皇妹的贴身宫人小秋。她说的回生丸难不成是四皇兄赠送的那个?
桐君顿时起了疑,九公主为何会预知此事。可眼下情况紧急,容不得她多想。
回生丸的功效她也听过的,若九公主手中真有此药,娘娘定能撑到毛太医过来,于是桐君看向了霍寒漪。
母妃的情况很是不好,若是去请毛太医,一来一回定要花费不少时间,若是误了母妃的病情,她定会抱憾终生。
况且她相信九皇妹。
霍寒漪不再犹豫,接过小秋手中的木盒打开,取出回生丸喂给了端妃。这一番做完,霍寒漪才发现自己已然是一身的汗。
原本打算将端妃送回寝卧,可因为服下回生丸不好移动,众人便拿来锦被裹住端妃,就在佛堂里面等着。所幸千根灯烛静静地燃着,佛堂内不算冷。
一刻钟后,端妃的脸色似有所好转。可不过须臾,她却忽然吐出一大口血来。
血沫慢慢渗进了地面的石砖里,那石砖色泽顿时深了些。桐君的一双手颤了又颤,指着小秋斥责道:“你,你竟要害了娘娘!”
被那摊血惊楞住的霍寒漪如木桩般,一时间失了言语。
繁灯见状就要出门去唤人,小秋急声叫住了她,又对着霍寒漪道:“七公主能否允许奴婢为娘娘把脉?”
“何需要你把脉!”
桐君目光似是要喷火,出口打断了她:“你一个宫女如何会医术,莫不是要拖延时间,好误了娘娘的病情?”
小秋立刻摇头,神色焦急看着霍寒漪,跪下磕头:“请七公主再信奴婢一次。”
一旁的桐君已不想再听这些,只对繁灯斥道:“还不去请毛太医!”
“等等。”霍寒漪逼着自己冷静下来,“你去把脉。”
“公主!”
忽视掉桐君的阻拦,霍寒漪深吸一口气看向小秋,指甲不自觉地刺进了掌心:“因是九皇妹的缘故,我便再信你一次。若是母妃因此有何闪失……”
小秋知晓七公主虽是极力忍着,但她说话之时颤动的唇畔,还是泄露出了内心的恐慌。
她不能消耗七公主对主子的信任。
思及此处,小秋静下心来伏在端妃身边把脉,片刻后又用帕子沾了下地上的血闻了闻。
桐君强忍着不安,咽下开口催促的话语,可见小秋久久说不出一句话来,桐君心急如焚,祈求的目光看向了霍寒漪。
霍寒漪终是失了望,正要开口之时却听到一句令她不敢置信的话。
“娘娘并非生病,而是中了毒。”小秋抬手将帕子展开给众人看,“这血迹呈黑褐色,味道泛苦,且娘娘脉象紊乱。据奴婢所断,娘娘应还要吐一次毒血。”
众人还来不及因为中毒两字反应,端妃果然如小秋所说,再次吐了一口血。只是这次血迹的颜色比之前淡了许多。
这口血吐出后,端妃的眉间都舒展许多,呼吸也肉眼可见的平复了些。
众人的一颗心暂且回落,忙合力将端妃扶至厢房躺下安置。
落在众人身后的小秋出去取了雪,将地上的血迹擦得干干净净。这一举措,只有霍寒漪注意到了,她并没有选择开口询问,暂且按下了心里的情绪。
待端妃再无异样后,桐君才看向小秋,眼神中犹有质疑:“娘娘中的什么毒?九公主又为何会提前让你来此候着。”
她实在不敢赌,此事过于离奇,若是娘娘中了毒,那毛太医为何没诊断出来?
“娘娘中的应是鸩寒草的毒,此种药草本身不算稀有,寻常药房便能买到,但它本是用来治疗气血亏虚的。”
“若是单用此药便如同毒药,初时并没有任何症状,它会潜伏在体内一段时日,待受了寒气后才会引发往日的旧疾。”
“毒发后的症状反应就是旧疾反应,只是若按以前的方子治疗,却是怎么也治不好的。”
若不是在母亲留下的医书里看到鸩寒草的特性,小秋怕是也不敢肯定。不过,四皇子送的这回生丸,她为何会觉得味道有些熟悉,像是闻过的?
桐君见她解释得有理有据,心里也不禁放下了怀疑。只是,若真如她所说,下毒之人对娘娘了解颇深。
霍寒漪虽是在照顾端妃,却也分神听着二人的对话,想到今日之事的蹊跷,她不由得将心底的疑问问出:“九皇妹是如何嘱托你的?”
这话又将桐君和繁灯的疑惑勾出,二人同时看向了小秋。
“九公主并不知晓端妃娘娘的身体情况,只是公主觉得娘娘虚弱过快,她有些疑虑。”
小秋顿了顿,她知晓主子全然是好意,她决不能让这些人误会了公主。
“回生丸是公主吩咐奴婢带着,以防万一。公主担心端妃娘娘的身体熬不住点完万愿灯的那刻。”
“奴婢医术不精,情急之下冒犯端妃娘娘,请七公主原谅。”
小秋说完恭敬行礼,伏在了地上。
霍寒漪闻言沉默很久。
母妃离开长定宫的那日,九皇妹曾抱住她,在她耳边说会帮她。九皇妹也确实做到了这一点。
霍寒漪眼眶泛泪,为自己刚刚的动摇感到难堪。
小秋看了繁灯一眼,咬牙道:“奴婢斗胆问一句,七公主还要去请毛太医吗?”
“这话是何意?”桐君急急地问了出来,“可是毛太医有何不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