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盛家藏着太多秘密了。
……
盛家给祝晴和徐家乐安排了两间客房。
“关键在戒指刻字,但匹配过何嘉儿的手术记录,骸骨的身份多半已经水落石出。”莫振邦临走前说道,“把心思收一收,先等老葛对戒指内壁痕迹进行二次处理。”
“今晚盯紧些,别又让翁sir挑刺。”
徐家乐送莫sir出门:“但何嘉儿和这幢别墅的交集……”
话音未落,莫振邦已经上了车,“砰”一下,车门关上。
警员的疑问被打断,尾音消散在汽车引擎轰鸣中。
而别墅二楼客房里,女佣张姐抚平床罩:“Madam,浴室里全套洗漱用品都是新的,睡衣就在——”
“不必。”
夜深时,佣人们各自回了佣人房。
祝晴去厨房倒一杯水,握着玻璃杯,穿过打通两间别墅的长廊。
壁炉里曾藏着一具骸骨,她清楚地记得见到白骨时自己内心的震颤,却并不惧怕。
只想知道,通过尸骨,受害者想要说些什么。
“谁在那里?”
人影晃动,崔管家走了出来:“Madam。”
这个壁炉,所有人避之不及,就连经过过道都屏住呼吸疾行,头也不回。
崔管家却注视许久:“老爷生前,最喜欢和大小姐在壁炉前下棋……”
“看来崔管家很怀念盛老先生。”
“这里以前放着一棵圣诞树,老爷和大小姐在圣诞树前的合影,现在还摆在他的书房里。”崔管家恍神,轻叹一声,“时候不早了,madam也休息吧。”
盛家给祝晴安排的客房,在二楼尽头。
绕过尽头的旋转楼梯,可以直接通往儿童房。
只有盛放一个人住在三楼,隔壁是玛丽莎的房间。
看见祝晴,盛家小少爷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女阿sir。”
她纠正道:“是madam,不是女阿sir。”
“谁不知道?”少爷仔扬了扬下巴,“我有家庭教师。”
三岁半的小少爷,可不是小文盲。
儿童房的房门敞着,露台被封死,不过大人们唯独忘记排水管,这里是小少爷的秘密基地,他平时就是从这铜制排水管滑到花园溜出门。
祝晴扶着露台旁边的围栏:“经过下午的失踪事件,这条秘密通道也要上锁了。”
故作老成的少爷仔难得像一个天真小朋友,拖着长音叹气。
祝晴俯身,忽然有了新发现:“从这个角度,能看见波波的玩具屋。”
“当然。”小人儿裹在丝绸睡衣里,像只骄傲的短腿柯基,“波波就在这里接我丢的彩虹飞盘!”
“今天早上到中午前,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祝晴想,她大概是发傻,才向一个小孩取证……
小孩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撑着肉嘟嘟的脸颊:“波波朝着他‘汪汪汪’——”
他?
祝晴不解地蹲下,当视线降至孩童高度,才发现,透过波波玩具屋的窗格,可以将狗舍旁的身影尽收眼底。
陈潮声陪着妻子,轻轻擦拭相框的边缘,摆在狗窝旁边。
夜风吹动披肩,盛佩珊的背影单薄脆弱。
“我听见二姐夫说,要给波波立一个墓碑。”卷毛团子问,“墓碑是什么?”
祝晴怔了一下,转眸看见盛放仰头,望向漫天星星。
星光投进孩子清澈的眼底。
听曾咏珊的小道消息,直到现在,盛家人仍旧瞒着盛放有关于他父母在空难中离世的消息。是为了保护孩子幼小的心灵,还是根本无所谓他的感受,警方无意深究豪门秘辛。
一个三岁半的小孩,能不能理解死亡的真正意义?
祝晴只记得,自己这么大的时候,还在和福利院的大孩子们谈判,他们用义工姐姐送的毛绒玩具做交换,还愿意主动和她交朋友,哄得她抱着小枕头下床,随后床位被霸占,玩具也被夺回去,她被赶到漏风的窗边。
原来,温暖是要靠抢的。
冬夜里的风太冷了,后来,祝晴再也不玩玩具,也没有交过朋友。
“喂,帮忙。”
顽皮的少爷仔仍旧不够有礼貌,但或许是透过这道踢着小脚丫独自回房的背影——
她看见福利院里那个孤独的小女孩。
“帮什么忙?”祝晴跟上他的步伐。
“立墓碑。”
玛丽莎一天整理儿童房要超过三次,现在书桌上又变得乱糟糟。
盛放找到硬卡纸和美工剪刀,坐在飘窗,短短的手指攥紧圆头美工剪刀,笨拙地开合,将硬卡纸剪裁成歪斜的长方形,又在儿童房里小跑,从玩具王国的废墟中找到自己与玛丽莎混战时被踩扁扁的“尸体”。
少爷仔“哐当”丢来一盒蜡笔。
铁皮盒子里,胖乎乎的彩色蜡笔头,咕噜噜滚到祝晴脚边。
“题字。”盛小少爷肃穆道,“咸蛋超人之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