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顺着连廊信步而行,一边消化着刚才初次耳闻的爆炸性情报的审神者,不期然地发现自己漫步间已经来到了手合室的门外,并且同样不期然地,被其间传出的动静吸引了注意。
听声音似乎是髭切和膝丸在进行战斗训练。不过,两人好像正在一边交换着招式,一边进行着某种交流。审神者没有注意到自己悄悄顿住了脚步,竖起耳朵想要听个究竟。
“兄长,虽然直接这么问有些冒犯,”首先传出的是膝丸似乎克制着什么的声音,“但兄长果然也喜欢——咳,果然也是那么想的吧!”
“哈哈,”一声轻笑与刀剑相接的声音次第响起,“毕竟我并没有遮掩什么呢。”
膝丸的语气登时变得有些苦恼,似乎陷入了两难,“如果……是兄长的话,那我——不对,”像是下定了决心,前一秒尚且稍有退意的语气变得强烈起来,“就算是兄长,我也不会就这样退让。”
“没错,就得这样才好,那个……名字是……”
“……是膝丸啊,兄长!”
“对对……不过,”髭切半含笑意的声音响起,“我没有和膝丸分享的打算呢。”
“兄长……说得好像已经十拿九稳了一样。这还是要看主人的意思的吧……”
“是吗,我觉得随意一点就好~”
“这种事是不能随便的吧……”膝丸听上去十分无奈,声音也越来越低弱。但木刀的碰撞声始终没有停止,节奏也丝毫未见扰变。
这番兄弟交谈只断断续续地以片段的形式传入了一墙之隔的审神者耳中,不过,她还是姑且听明白了这好像是在讨论“喜欢的人”之类的话题。
从隐约听到的片段来看,大概是这样感觉的对话:
“兄长”、“也是那么想”、“果然也喜欢” ——也喜欢我?
“毕竟我没有遮掩什么呢。”——是指没有遮掩喜、喜欢男人的事吗?
“如果是兄长的话,那我……”——那我可以??!!诶……
不由得蹑着脚步抽身而退的审神者,一边远离自己偷听墙角的作案现场,一边百思不得其解地琢磨起来——那两人到底在你一言我一语地打什么哑谜呢?
确实她一直以来都觉得,源氏兄弟俩的关系要好得过了头。那个三五句不离哥哥的弟弟自不待言,那个始终笑眯眯地执着于捉弄弟弟的哥哥也怎么看都有问题——审神者心中灵光一闪——髭切一直都把“做了千年的刀,名字这种东西已经无所谓啦”这种话挂在嘴边。她原本以为那只是他漫不经心的性格使然,但如今想来,既然名号与逸话都已经不放在心上,那说不定也像他们男风大炽的原主们一样,对性别这种小事也完全不在意……?
审神者不可避免地回想起膝丸平日里对于兄弟阋墙的极大抵触,以及今剑方才石破天惊的那一句:“大家会觉得这样的兄弟,才是关系更好的兄弟哦。”
这样梳理下来,一切都忽然显得无比合理——彼此相伴走过了千年之久的漫长岁月,那对感情深厚的兄弟,互相之间的爱意说不定也包含了那一方面的含义。
所以那对兄弟果然是……
但是,如果真的是互相喜欢的话——审神者在苦思冥想之中念头一转——那么问题就只有一个,谁是1………
不不不,擅自考虑这个也实在太不像话了。
审神者迅速阻止了自己的思路暴走。不过,刚才那番对话的最后,他们好像说了还要看主人的意思,那究竟是指什么呢?
难道是担心她会不允许他们在一起吗?
想到这里,审神者忍不住有些为自己忿忿不平起来。她才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的主人呢,他们到底把她想成什么人啦!
* * *
春风初暖,白日初长。大概是这个季节的阳光总是温煦得让人犯困的缘故,近来的午后,本丸的众人常能看到审神者在本丸各种地方睡着了的身影。
就比如眼下,出阵归来的膝丸发现主人在正对着花圃的廊下睡着了,膝上还摊着一本旧书。
“主,不可以在这种地方睡觉的吧?太没规矩了……而且也不安全。”因为睡着了的人已经听不见他的声音,所以还添上了几句教训的话。
膝丸稍稍蹲下身子,得以平视那张睡梦中的面孔。
平时并没有什么机会能这么近距离地观察主人的样子,也几乎没有见过她这样松懈的神情。哪怕是在这种不成体统的地方,好像也睡得很是安逸,怎么看都只是个普普通通地在自己家中随处打起瞌睡的小姑娘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