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霄子没有理会宋知书的阴阳怪气,他抬头看天,天雷,来了。
一道闪电划破天际,雷声交织,狂风呼啸,大地在颤抖,无数亡魂齐齐哀鸣,凌霄子突然踩着淅淅沥沥的雨滴冲向城门口。
“拦住他!”宋知书手中的绳索飞出去,所有人的武器都甩了过去,凌霄子脚步未停歇,他躲开一柄剑,宋知书手中的绳索牢牢捆住了他的脚踝。凌霄子猛地扑到在地。
然而,众人身后,刘岸芷站在鼓楼的最高处,已经烂成碎片的古琴奏完了最后一个音调,发出一声脆响,失去了原有的光泽,化为枯木。
“不好!”宋知书回头,只见滚滚天雷一道一道劈在刘岸芷身上,有些紫雷想绕过刘岸芷劈向楼中的棺材,都被刘岸芷死死拦住,她徒手抓住天雷,引到自己身上。
“师傅,要趁现在上吗?”昆仑的一名弟子握着自己的剑,凑到昆仑道长身侧问。昆仑道长拦住自己的徒弟,说:“切不可轻举妄动,天雷不是你们能受的住的?”
“我看那刘岸芷也还好啊?”弟子话音刚落,脑门就结结实实挨了一板栗。
昆仑道长扯着嗓子骂:“天雷是什么你没学过吗?回去把课本给我抄一百遍!”“是。”昆仑弟子撇了撇嘴。
“这刘岸芷,如果修正道的话,的确是个不世出的天才,半路入道门,七年修禁术,花信之年就能硬抗天雷。”另一宗门长老吩咐弟子趁此时机为在场众人分发丹药,他同昆仑道长说,“可惜了。”
昆仑道长也少见地认同了他的话:“天纵奇才,百年难遇。”
“以往只当她是个偷学禁术的普通妖道,没想到她竟然藏得这么深。”
“不藏的深一点,哪里能等到今天呢?这样阴邪的好日子可不多见。”
“我们这几个老家伙也是糊涂啊,竟然没有半分察觉。惭愧,惭愧!”
昆仑道长打断那人的话:“你惭愧什么?修禁术的、偷宝物的、还有叛变师门的,他们都还没惭愧呢?”昆仑道长气得吹胡子瞪眼,他又指了指宋知书,“领头那个,他蠢的让人想笑,什么都没摸清就带着咱们老家伙来了,他都不惭愧。你这一把老骨头羞愧个什么劲儿。”
被点到名儿的宋知书被高自己一辈的老家伙骂,他也没什么办法,只能当听不见,但是昆仑道长可不打算就此打住:“我先说,今天的损失都得算在你宋掌门头上,我的乾坤圈都被磨掉了金渣,你回去记得早些将银子送到我昆仑山!”
“是。”宋知书拱手听骂。
再看刘岸芷那边,她身上的皮肉一寸一寸剥落,脚步也有些虚浮,但是她知道,只要扛过了这雷劫,旋灵就能起死回生。刘岸芷又死死抓住一道劈向棺材的天雷,不能让旋灵的肉身有丝毫损伤。
不知过了多久,方瑾一直想冲进鼓楼里将往闻之的尸身背出来,他被裴玄和余念七拦着,无力地跪在地上,只问:“方才他还背着我,怎么突然就死了。”
“节哀。”裴玄虽然看着冷血无情,但是自己的同门死在自己面前,他不可能心下一丝波澜也没有。余念七看着站在远处观望的众人,又瞧了眼鼓楼方向,想起宋掌门说的天界会派人来的话,她从地上抓了一把土抹在脸上,穿着经过几番打斗下来的灰扑扑的衣袍,钻进了尸堆之中。
没有人注意到城内少了一个宗门弟子,方瑾只顾着哭,裴玄背对着余念七,任由方瑾将鼻涕眼泪擦到他肩上。
余念七将自身的气息压制到最低,她看着指尖上的破口,将方才从地上捡来的,之前凌霄子洒在方瑾背上的粉末一股脑地倒在指尖。
果不其然,她指尖的伤口飞速愈合,那股若有若无的腥甜气终于散开。
刘岸芷头顶的天雷越来越少,她已经看不出原来清秀的模样了,但是那股韧劲硬是撑着她扛过了最后一道天雷。
天色终于亮了起来,一抹白色的身影从云层中缓步走出,手中的折扇三两下驱散在笼罩在眉阳城上的黑雾。
“天界的人,来得可真是及时。”昆仑道长冷哼一声。来人倒也不恼,他摇了摇折扇,笑得如翩翩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