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蒙顾兄照顾念七,天色已晚,就不叨扰顾兄了。”闻齐拱手作揖,微微颔首。
“你这打招呼的方式倒是别致。”顾临枫余光瞥见小侯爷和那姑娘已经醉成一团,才开口道,“我记得上次见面,你也是这般的——不自量力。”
“顾兄说笑了,我不过是一介散仙,哪里能跟您比?”闻齐云淡风轻的摇着折扇,一派谦谦公子的作风。
顾临枫微微收力,手中的玉佩便化成粉芥,他抬眼看了眼闻齐那种永远无动于衷的脸,索然无味地放开了念七。念七左手腕仍在滴血,月牙白的裙子上血迹点点,她头发散着,遮住了她苍白的面庞。念七走到闻齐身侧,低着头一言不发。
“告辞。”闻齐合上折扇,转身出门,念七握着手腕上的伤口,跟在他身后。
“等等。”顾临枫起身,拉住念七的手,抽出一条手帕为她包扎了伤口。而后,低语:“顾临枫,若他欺辱你可来找我。”他把她的发丝别在耳后,还未触碰到她的脸颊,便被折扇挡在半空。顾临枫没有看闻齐,略带嘲讽道:“你的私心,少嚯嚯旁人。”
“谢顾兄提点。”闻齐道到。
“你好自为之吧。”顾临枫收了手,转身去喊喝的□□的小侯爷。
念七和闻齐回到客栈已是深夜,店小二坐在门栏上昏昏欲睡,一听见动静就一骨碌坐了起来,“爷,回来了,茶水换了六趟了。”
“有劳了。”闻齐掏出些碎银打赏。
店小二眉开眼笑:“爷说的这是什么话,能为爷办事儿是小的的荣幸。”
他们进了三楼的房间,念七正欲关门,闻齐却抵住了门,开口道:“他碰你了?”念七不语,右手握着左手手腕上的手帕。闻齐心下了然,神色晦暗。
闻齐伸手想把她手腕上大的帕子丢掉,但那个帕子周遭金光一闪,变成了个玉镯,任闻齐如何使劲也取不下来。末了,闻齐叹了一口气,蓦自回屋了。
念七刚躺在床上,正思量着如何跳下窗子跑得时候,脑海里好像有什么轰然炸开,四官……禁地……模模糊糊的,她想不起来,但是巨大的悲哀笼罩了她,她嘴唇发白,浑身抑制不住得颤抖了起来。
而此刻,老鸨见那个哑巴美人不见了,脸色有些微妙,低声问道:“小侯爷,还有位姑娘……”
不等她说完,醉醺醺的小侯爷烦躁地摆了摆手,“不就是个姑娘吗,爷要了。”
“对不住,姑娘我们带走了,银子待会儿叫管家送来。”
“不用,一个姑娘,就当我孝敬小侯爷得,今个儿先让小侯爷回去好好歇着。”
“多谢。”顾临枫颔首道谢。
马车里,小侯爷呢喃不清,哈喇子流了一脸。
顾临枫骑着一匹黑马,路过那间亮着灯的客栈的时候微微一怔,女孩身上的香味萦绕在鼻尖,黑暗里,有什么悉悉索索,似乎想冲出黑暗,但又对某些东西心怀畏惧。顾临枫勒马停住,仰头看向三楼得窗户,见周围得小妖蠢蠢欲动但又畏惧某件东西不敢上前后便放下心来,跟上了小侯爷的马车。
在人间停留了小半月后,回到天界时,大公子东阳已经痊愈,各路在天界举足轻重的、无足轻重的仙官都前去探望,说的难听点其实就是争先恐后地前去巴结,明眼人都看得出天帝对大公子的重视,继承人是谁大抵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二公子愚钝无能,三公子闲云野鹤,独独大公子文武双全,有勇有谋,他这些年做出的成绩,大家都有目共睹,天帝虽然一直不立继承人,但大公子确实是大多数人心中的下一任储君。
大哥痊愈,闻齐作为弟弟自然也得前去拜访,他提了人间带来的糕点和美酒,一人去了。
毕竟念七在旁的人眼里就是个身份低贱的血奴,她也不恼,闻齐留下了他的通行令牌,怕她一个人呆着无聊,允她去花海、天河一些无关紧要的地方逛逛。
她也应了,不乱跑。
但当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地牢口,想了想,她向守卫出示了令牌,便被放了进去。
她看见了那条龙,伤口愈合了许多,但仍是触目惊心,二十七根骨钉不断腐蚀着他的血肉,令念七的心突兀地跳地更快。她摸了摸袖中的瓷瓶,里面装着治疗自上次被那个登徒子咬破之后久久没有愈合的伤口的药粉,不知为何先前放血的时候伤口三日便渐渐开始愈合,这次却是半个月了才止住了血。
看着黑龙身上的伤口,念七不禁觉得同病相怜,她尝试着打开这间牢笼却无济于事,反而黑龙听到动静,缓缓睁开了眼。
“我这里有金疮药。”念七解释道,“我不伤你,你不必害怕。”
黑龙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他疲惫的垂上眼,不再理会念七。
但念七没有放弃,仍在四处摸索着,悉悉索索,黑龙不耐烦,道:“别白费力气了,千年玄铁冰,闻齐那小子施了咒,打不开的。”念七试图摸索牢笼入口的动作停了下来。
黑龙瞥见她左手腕上的白玉镯子,反倒有了些兴趣。
“你腕上的镯子是怎么来的?”黑龙动了动,身上的锁链哗哗作响,金属摩擦着骨头,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
“登徒子。”念七愤愤地捋了捋这个镯子。她总觉得自己的记忆少了一块,从被二殿下从黄泉里带到天庭开始,她的记忆似乎才刚刚开始。但是,不对,她在黄泉里呆了千百年,不可能一点记忆都没有,但是,事实如此,她的确缺失了一些记忆。
念七摩挲着腕上地镯子,罢了,既然忘了,肯定是些不好的记忆吧,想不起来也便算了。
念七坐在了牢笼外,手触摸着冰块,腕上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在冰面上蜿蜒前进,渐渐没入冰内,渗透进了了牢笼里,仅有一丝,但是却让念七想到了办法。她用绾发的簪子划开了手心,皮肉外翻,伤口狰狞,她把手贴在冰上,一层一层渗透了进去,被割的婆婆碎碎,成了一团血雾。
腥甜的气息萦绕着,黑龙蓦地睁开了眼,那些血雾触碰到尾上的伤口,那伤口竟愈合的速度加快了许些。
“住手。”见血液流动速度变慢,念七竟然又要划开自己的手心,黑龙厉声喝道,“你做什么。”
“帮你。”念七手下动作不止,也是帮我自己。她贴在冰面上,低声说了她的打算。
“这算人情吗?”黑龙舔舐着渗透进来的鲜血。
“这是交易。”念气粲然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