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便死罢,那是她的命,谁让她是风镜兮带回来的。”
听到这句话,风镜兮有些难以置信,翠珑怎会这般说?
但眼下也没功夫想这些,眼下找到那个无辜的小丫头方是正事。
“可是她如今处境很不好,为何我们不能帮上一帮?”小丫鬟有些犹豫,稚嫩的脸庞上满是同情。
“喜娃,你想和她一样么?”翠珑神色更冷,尔后转头向略年长的丫鬟道,“琉璃,她也不小了,该明白‘识时务者为俊杰’是何意思,你且教教她。”
风镜兮对这两个丫鬟略有印象,正是昨日风然儿来闹事时她不得已留下的丫鬟。
“喜娃,我晓得你心善,但翠珑姐姐所说亦有一定道理。”琉璃先是轻叹,摸了摸喜娃的发旋儿,声音愈发轻柔,“‘识时务者为俊杰’的意思是聪明人懂得根据实际情况进行判断,选择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这样方能长久。”
“不,琉璃姐姐,我不明白。”孰料喜娃摇了摇头,黑黝黝的大眼睛里尽是执拗,“我只晓得做人做事要凭良心!”
这时旁边有个戴玉步摇的丫鬟竟是笑出声来:“哎呦喂,可笑死我了!你娘有没有告诉你这年头良心值几个钱?没有是吗?姐姐我今儿个还告诉你,良心一文不值!”
喜娃大眼睛里腾地升起茫茫雾气,她默默地用带补丁的衣袖擦了擦泛红的眼眶。
“有什么好哭的?我可没说错。哦,抱歉,我忘了,你有良心的娘只为了三文钱就将你卖入王府!”
喜娃豁地抬起头,用尽全身力气将戴玉步摇的丫鬟推倒在地,甩了一个巴掌过去,恨恨道:“王瑞珍,不许说我娘坏话!”
“你有病啊!”王瑞珍使劲挣扎,却发现完全无法挣开。
“你们闹够了没有!”
沉默许久的翠珑此时厉声喝道,喜娃心不甘情不愿地直起身,眸子里尽是委屈。
“喜娃,你去照顾那丫头罢。”翠珑冷声,“去了就别再回来了。”
言罢,翠珑转身离开。
喜娃怔愣,不知如何是好。这时琉璃在她身边轻声道:“喜娃,不若——算了?”
喜娃紧咬下唇,她也想说“好”,但思及徐招娣气若游丝的模样,她蓦地将琉璃推开,向柴房快跑而去。
到了柴房附近,她屏声躲在石磨之后,发现看守的小厮恰好在打盹,便蹑手蹑脚地踮脚进去。
幸好小厮睡得比猪还沉,毫无察觉。喜娃心下微松,看到面若金纸的徐招娣心又揪得死紧。
“你还好么?”喜娃忙不迭地将被捆绑双手双脚的徐招娣扶起,结果不慎碰到徐招娣的伤口,徐招娣痛苦呻.吟一声。
“对不住,对不住”喜娃连连道歉。
“我——饿——饿——饿”徐招娣即便已失去意识,嘴里依旧含糊不清地说着话。
喜娃趴下来听了好一会儿,才听清徐招娣在说自己饿了。
可眼下到哪里弄吃的?
喜娃咬牙,将自己怀中仅剩的一个馍馍小心捧出,细致地撕成小块,就着清水想喂徐招娣吃下。
谁知徐招娣忽然牙关紧锁,怎么都喂不进去,喜娃急得快哭了。
这时,有只柔美纤细的玉手挡住了喜娃:“傻孩子,她现在更需要的是救治。”
喜娃傻愣愣地抬头看去,发现来者是一个陌生的小厮。
“你是谁?”
“一个迟到的人。”
风镜兮沉默半晌答道,随即便躬身将徐招娣背上,扭头问喜娃:“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
方才她也听到翠珑是如何说的,喜娃若是继续呆在镇北侯府怕是难以善了。
喜娃却是沉默,轻轻摇头。
风镜兮也不强求,她将一个竹哨放入喜娃的手中,拍了拍:“以后若是有什么事,你可以吹这个竹哨子。”
喜娃直愣愣地看着风镜兮,不知如何是好。
风镜兮摸了摸她的额头,咧嘴笑道:“我也觉得良心比什么都重要。”
倏地,喜娃眸中蓄含已久的滚烫泪水终是再无阻拦,倾泻而下。
*
风镜兮顺着系统所给的金箭头来到回春堂,结果发现回春堂人来人往,雕花木门的门槛都险些被踏平。
药柜前老郎中一手捻着胡须,不时抬眼,为患者望闻问切。学徒们手中的戥子精准地称量着药材,捣药的药臼发出“咚咚”的闷响声。
“大夫,能不能——”风镜兮救人心切,便扬声问道。
前方排队的患者及家属们闻声都直勾勾地盯着风镜兮,风镜兮立刻噤声。
好的,已老实。
她侧眸看向背上的徐招娣,心中焦急无比,再拖沓下去只怕徐招娣凶多吉少。
这时风镜兮身后有道清脆声音传来:“你且把她放下,让我看看。”
风镜兮霍地转身,发现对方身着一身豹纹皮衣皮裤,头发像是从未打理过,乱糟糟的,颇有几分杀马特风格。
风镜兮面目表情:就这?就这!麻烦您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谢谢。
要不还是老老实实排队?等排到队估计黄花菜都凉了。
风镜兮越想越烧心,愈发怀念现代的美好,至少能加急号呀!
“你真的不让我看看?不是我吹,我医术很好的!”杀马特竟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连连问道。
“郝一笙,你怎么又来了?都说了我们回春堂不要你这样连针灸都不会的蠢货,麻溜的赶紧滚!”有个年纪颇轻的学徒暼到郝一笙,便立即撂下戥子,冲郝一笙吼道。
“呵,你知道希波克拉底么?你知道青蒿素么?你知道青霉素么?哦不,可怜的你什么都不知道!”郝一笙回了个鬼脸,小声嘀咕道。
风镜兮却是隐隐约约听了个大概,她眉头微蹙,开始对暗号:“天王盖地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