暨衍突然就明白为什么有那么多人愿意在玄乎其玄的寺庙里挥掷千金。

实在是……不好拒绝。

暨衍兀自为难了片刻，抿抿嘴谨慎地说：“超过100块就算了。”

老和尚俯身笑了出声，摇头道：“佛法定了你我的缘分，自不会拿钱作量。”

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暨衍只得接过签筒，慢慢摇着，直至落出一根瘦削的竹签。

她果真没有去看签面，倒是老和尚望着签面笑意愈深，遥遥指了指供着佛像的龛前那几块平安符：“施主去求符吧。”

“我不用。”

平安对于暨衍而言，远不及其他事重要。

她不想花去本就不多的运气去换自己长久的平平安安，不划算。

“不给施主自己，亦可以替身边人求个平安顺遂。”

“谁？”

“或许是常需征战四方病痛四伏者，又或许只是施主望其一生如愿的寻常年轻人。”话落，老和尚自觉失言，阖上眼睛，长叹一声，“阿弥陀佛。”

老和尚觉得自己说多了，暨衍觉得他说少了。

她一头雾水地拿着平安符回去，按照老和尚的指示仔细将自己认识的人过了一遍，最终也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最后在准备将樊振东的生日礼物——一个半人高的小熊玩偶寄出的时候，鬼使神差地想起来摆在桌上的平安符。

他到处打比赛，或许比她需要一些运气。

征战四方是有了，但病痛四伏又如何作解，虽然运动员伤病避免不了，但樊振东看起来总比同龄人壮实些，他的运动员之路必然不会太艰难。

暨衍没有意识到，并不是樊振东的身体素质为他的运动生涯上了保险，而是她的期望以一种连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方式悄悄开出花来，她期望他可以不被病痛侵扰，她期望他的来日之路皆为广阔坦途。

暨衍没料到自己收到的第一个拜年信息是来自陈筱舟，一段新年祝词写得别别扭扭，“新的一年你悠着点学这样我就能超过你了”“再淋雨找灵感明年你就收不到我的新年祝福了”，还没长大的小姑娘企图用恶狠狠的词汇来掩饰自己的关心，挺可爱的，暨衍压了压上扬的嘴角，一个一个字很认真地输进对话框里——

暨衍：谢谢你的祝福，也祝你新年快乐，寒假结束见。

陈筱舟的回复来得很快，暨衍几乎是刚把消息发过去，就看到对面冒出个气泡来。

陈筱舟：？

陈筱舟：我那么认真给你写的贺词，你就这么简单回复了一下？

陈筱舟：我都没给你群发诶暨衍，多么有诚意。

陈筱舟：……别见了我们。

暨衍眼皮跳了跳，扶了一把额头，只得继续兢兢业业地打字。

暨衍：新的一年祝你学业进步，超过我没关系的，你本来就很优秀。

陈筱舟：……炫耀吧？是在炫耀吧？！

暨衍：我是真心的，上次你给我发的demo我听过了，没提建议是因为我觉得很好听，现在这个状态下的我给不了你更好的帮助，但是我还是改了一版词，这就转给你。

陈筱舟：……够了，大过年的咱们能别提这个了吗？

陈筱舟：你就没有什么更有趣的分享给我了吗？

看着陈筱舟的发问，暨衍抬起的手指没能落下去。

没有了，她不是一个有趣的人很久了，或者说，她希望自己的生活的时时刻刻都在为写歌助燃，而强迫自己变得无趣太久了。

暨衍：要不你直接说你想听到什么，我讲给你。

陈筱舟：……我真的要讨厌你了。

暨衍：等等，我接个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