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走了……”小旗长吁短叹,把两盒米粉放在桌上。她刚才就来了,正巧撞上范洪,不想听范洪拽词,在安全通道罚站了半天。
“少油清汤没肉,嗯……但是我好像听说扫楼的活动被撤了,要不你吃我这份?”她把放了几块牛肉的米粉推向祝眠。
“被撤了?平台撤的还是公司撤的?”祝眠随手把范洪喝过的矿泉水丢进垃圾桶,砸出“哐当”一声,闻言扭头惊讶道。
小旗抬头跟祝眠大眼瞪小眼:“明知故问。”
扫楼,指的就是剧集播出后,明星主演在微博或出品平台本部大楼进行直播,并且完成游戏环节和采访,是吸收剧粉的一大环节。
诞生至今,已经成为网剧宣传的惯例了。
“……”祝眠左右环顾想找手机打电话,但被饿晕,妥协地捞起一次性筷子,还是选择了那碗清汤寡水粉。
他慢吞吞吃了几口,终于感觉到热量逐渐回归身体,有种血糖提升的充足感,这才抽纸擦了擦嘴,若无其事地问:“宋什懿是谁?”
小旗回答:“一个演员。”
“……他跟我有什么矛盾吗?还是说他也买水黑我?”祝眠恶意揣测着。
小旗放下筷子打开手机,微博瓜组双开,迅速理清来龙去脉,总结发言:“不好说,但你这两天出门小心点吧,他现在就在这个酒店住着。”
祝眠后知后觉地从被子里抓回手机,但微PTSD,没打开。
他按理说早进组了,现在也确实在组里——原创悬疑刑侦单元剧《真作眼》,他演其中一个犯罪单元的配角。
但《长见亭》在意料之外爆火,他必须抽出时间和女主的饰演者齐偌合伙剧宣,把热度和收益炒到最大化,因此,特地请了剧组下午茶,跟导演商讨之下把戏份延后了几天。
他猜:“我们在同个组里?”
小旗点头:“不知道他演啥。但我看了眼,他在A组你在B组,你俩应该见不到面。”她没抬头,还在刷论坛,略有点担忧道:“我们明天买点什么赔礼呢?半夜点外卖会不会有点不够郑重?不如请他团队吃顿饭吧?”
“会不会太窝囊了?”祝眠提出质疑:“我挨骂我还得花钱,我其实是麦当劳?”
他话音刚落,小旗就举着手机把热搜榜大大地贴在他眼前,示意他赏阅。
祝眠定睛,这才发现他之前太过在乎自己的词条,只希望自己的热搜快点被不知道哪个好心人撤下去,无暇顾及其他——所以自然也没注意到快被他一个人霸榜的文娱热搜里,还挤着一条“宋什懿退学”。
“退学?”从小天天向上的祝眠震撼了,郑重其事地抬起手点进词条,念了出来:“从首都电影学院表演系退学……怎么还是我学弟啊。”
表演类艺考中,首电可以说是最难考上的院校,录取后该在家门口放一个月礼花的程度。
小旗收回手机,一脸木然:“昨天中午,宋什懿正式办理了离校手续。热搜今天爆出来,冲上了文娱榜第二,没冲过你的‘高情商跪舔金主’词条,后劲不足,这会儿都快掉出榜了。”
“瓜组都说你完蛋了肯定被他记恨上。”她开始照本宣科地念:“‘睡哥’,哦,睡哥就是你,你知道的吧。”
祝眠对瓜组赐予的昵称无能为力,心累点头。
“‘睡哥这下又多得罪一个同行,招笑,把人家三十亿’,呃,应该说的就是宋什懿吧,这名字真招财。”
“‘把人家好不容易赔上学业才水上去的曝光挤飞了,铁定少不了结仇。’”
祝眠:“……”
“还有人说期待你俩在剧组打起来,真刺激、不是,真过分。”小旗隔岸观火看得还算开心。祝眠却一点笑不出来。
他握拳,松手,叹气,闭眼。最后憋出来一句:“……据你所知,他人品怎么样?”
小旗锐评:“人品不了解,后台肯定是比你硬多了。”
零后台拥有者祝眠默。
小旗翻开宋什懿百度百科,辅以文献资料为祝眠讲解道:“去年年初出道,首秀是在国际电影节上,出演阿拉德的电影《撞车》获得了金猫奖最佳剧情片和最佳新人奖,真顺啊……不过回国之后资源就一般了,没再演过电影,只演过几个话剧和电视剧,现在居然沦落到跟你一个组,真不上进啊。”
“……听起来很不好惹啊。”祝眠摸摸下巴,不想出钱:“不过这种人一般应该都不屑于跟我计较吧?我们冷处理怎么样?”
小旗切换软件:“他脾气也是不好得很出名。包括但不仅限于,采访让记者下不来台、零秒澄清蹭咖绯闻、当面明涵耍大牌前辈等。”
祝眠:“……”
祝眠:“他在内娱怎么能混得这么爽?”
“当然。”小旗叹一口气,感慨万千:“有阿拉德这种国际大导爱他爱得母爱如山,直接把人签进自己华国分公司,躺着不干活都有底气啊。”
同人不同命啊。
祝眠听得莫名其妙想站起来朝空气打三拳,最后只能无能地伸了个懒腰:“今晚我就梦这个。”
……
时间不早了,小旗简单收了下垃圾,跟祝眠道别,回楼下休息。
祝眠原地站了会儿,把情绪尽数收敛,踱步到窗台边,打开窗户。
平开窗被上了锁,只能向内开,外面隔着一层落灰的纱窗,推不动,膈应地挡在中间。他都不敢大口呼吸,怕自己吸入一肺的灰,太不健康。
此刻正值五月初夏,但今年热得格外晚,这个时段的江风还有些冻人。祝眠穿得单薄,却意外很抗冻,一点不瑟缩。
拍摄地点在渝州的城郊,从这个方位看去,视野还算开阔。祝眠隔着一段距离看着片场运作中的灯光,不知道在拍什么,对讲机的声音被风带来,呜呜作响,听不真切,很让人犯困。
祝眠打了个哈欠,终于打开手机,不顾显然略晚的时间点,越过范洪,向公司的更上一级负责人打了电话。
“朱总,晚上好。”他不想浪费彼此太多时间,言简意赅道:“我要去参加《长见亭》扫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