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吃饭、也想背刺的青萍最终凄惨倒于体力清空,累得瘫倒在地上,难过得呜咽。
可能这场面在巡天司确实不常见,戏长曲甚至停下来看了他一眼。
青萍匕首都准备好了,就准备戏长曲靠近时给他一下,结果看一眼就只是看一眼,发现青萍没死——或者满足一下好奇心后,戏长曲便无情御剑飞行走了,徒留心魔呆呆停在原地,因为趴了太久,被腿酸折磨得啪嗒掉眼泪。
太可恶了。
太可恨了。
心魔将地面当成宿主,拳头狠狠砸下泄愤,顿时砸得手疼,眼泪掉得更凶了。
小乙:【……】
清醒一点啊被蛊惑的心魔!
实在是太累了,累得迷糊了。
青萍在草坪上翻了个面,继续晒那微暖的日光,他一点也不在意自己的形象,没太多人类的廉耻心,只管舒服地将自己烤的两面暖烘烘。
草地柔软,极遥远的地方忽地传来乐音,微弱到与风吹草叶的声音差不多,须得竖起耳朵、好生细听,方才能察觉。
一般人或许会以为音修在修行、或是有修士在吹笛陶冶性情,但青萍却对这声音很熟悉,知道这是吹叶笛的声音。
戏长曲在吹叶笛。
心魔又翻了个身,慵懒地半眯起眼睛,心想:偷懒的宿主。不好好练剑,居然吹叶子玩。
又想:无缘无故吹叶子,大抵是在心烦吧,但戏长曲又有什么可心烦的呢?
叶笛笛声散在风中,辽阔且寂寥,青萍也躺在风中,柔韧的野草齐刷刷拂动,带来一点痒意。
听着听着,身上疲劳好似也得以缓解,也就不那么难受了。
很舒服。
一时兴起,青萍随手捻来地上一片叶子,瞧了瞧,是合适的,于是用袖子擦了擦,贴着嘴唇用力一吹——吹——吹。
……怎的没声音?
一定是叶子的问题。
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心魔把叶子撕成碎片,继续用袖子遮目挡日光,假装无事发生地继续躺。
躺着躺着,便安静地睡着了。
凌梅为了任务找来时,青萍已经恢复了气力,轻快起身,乌发与衣衫却全沾上了草末,走两步便簌簌落下来。
“你和传言里的不大一样,”凌梅忍不住笑起来,感慨道,“都说你因为长期不受重视而脾气愤郁,如今瞧着却还挺可爱的。”
她打趣道:“你要是换个面具,不戴这个凶恶的罗刹面具,说不准先前简师兄他们就不拦你了。”
青萍摸了摸面具,这还是当初随手拿的那一个,红色的罗刹面具,看着很凶。
青萍自己不太在意这种事,而且觉得说不定能冷不丁吓吓别人——多好玩呀,便一直没换。
青萍道:“戴什么面具都一样的。”
他本意是想说简师兄那一行人便是故意放纵引诱来、要逼他回去的,面具不影响什么,但凌梅却是想起传言中云烟因功法影响再也不愿露面的事,心里生出几分同情。
她安慰青萍道:“没事,据我所知,首席向来不注意美丑,便是再好看的师姐师妹他也不屑一顾,他今日能为你出头,来日便能喜爱上你,我看你和首席之间定能成功。”
青萍琢磨片刻,觉得勉强也对得上吧,当即点头:“嗯。”
他定能暗杀成功。
他拾掇起宽松的袖子,认真拍打一番,将这些粘人的草屑全给抖落下去,而后扭头看了先前叶笛声传来的方向,声音早已停了。
“戏长曲住那个方向吗?”
“首席弟子资源不同,可坐拥一方洞天福地,戏首席住在碧溪紫烟堂中,”末了,想起青萍的直白,凌梅强调了一句,“若想要进入,须得得到许可才行。”
青萍先认真点头,直到听到后面那句,不由深深一叹。
凌梅:“……”
她怕青萍做傻事,又提醒道:“洞天福地与外界连同的轨道繁多,你不要妄想蹲人,便是在外头蹲个天荒地老也等不到人的。”
这话哪里不对吧。
青萍抿唇,认真道:“我没有想要去,也没有想要赖在那里。”
小乙为他打抱不平:【便是想要去,那也是饿得。心魔吃个饭怎么了!】
青萍赞赏:【你对。】
这次没那几位修士拦路——想来去领罚了,凌梅很快便带青萍到了他的新住地。
院落独坐半山一处平地上,据接引修士所说,这里仅此于首席弟子、护法弟子、十九位殿主的所居的洞天福地。
考虑到是一人独居,此地没有修筑得多宽敞广大,但朱甍碧瓦、雕梁画栋,位于灵气丰裕之地,与先前登山路上所见那些联排的弟子屋栋相比,宛如云泥之分。
看起来在居住方面上,巡天司没有故意苛刻与他——或许先前的事也只是部分人不满意青萍的到来也说不定。
今日太累了,青萍腰酸腿软,也没力气多想,褪下鞋袜,早早歇下。
翌日醒来,掌心的金文刺痛。
一种念想、强烈的冲动流入心海之间,叫他迫不及待地要登上虹桥轨道、逛遍十九殿,掌握巡天司内部具体情形。
被扰了清梦的青萍对着掌心吹一口气,取来净水盛在盆中,手伸进去,在水底轻轻一搓,金文咕噜噜地冒出,张牙舞爪,很是凶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