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郭巧妹惊讶地睁大了眼。
林竹也愣住,她们断定吴妈等人难以直接作证,因此还特意提前在街坊周围帮忙散步那陈丰为人表里不一、虐打妻妾的话,她万万没想到,吴妈冒着被报复的风险来了。
吴妈深吸一口气,朝主簿大人跪下:“小的在陈府做了多年,亲眼见过夫人受苦,也知晓她挨打后的模样。陈丰对夫人极为苛刻,还不许她与外界来往。”
“吴妈……”郭巧妹泪眼婆娑。
胡县令沉吟片刻,终于叹了口气:“有目击证人,又有伤痕可证,陈丰苛待正室之事,确是属实。”
他看向郭巧妹,郑重道:“本官准许你和离,从今往后,你与陈丰再无瓜葛。”
陈丰虽恼怒,却碍于舆论,不得不答应。
郭巧妹双手紧紧攥住衣袖,眼中蓄满泪水,随后重重跪地磕头:“多谢大人!”
自此,郭巧妹终于得以摆脱桎梏,重获自由之身。
林竹看着她走出县衙,恭喜她道:“以后,巧妹便不再是‘陈郭氏’,而是郭姑娘了。”
郭巧妹红着眼,郑重地行了一礼,哽咽道:“多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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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洛阳食话》在茶馆、胭脂铺、甚至女红作坊门前摆起了免费公示栏——
“夫人嫌你腰圆肚肥?来看本报刚撰写好的新鲜《男德修身录》,我们教你如何‘戒酒缩肚’!”
“自家娘子嫌弃自己?别着急!看看是不是该‘改头换面’?”
人群纷纷围上前,不少女子兴致勃勃地看着公示,一些来喝茶的年轻男子在看到“男德修身录”后,竟然悄悄翻看了起来。
不过,骂声也不少。
“这是在做什么?”“我们男子或追求仕途、或经商赚钱,凭何像女子一样关注身子?”
“就是就是,自古以来也没听说,男子也要在意这张脸。”
林竹神色冷漠,不拘小节不是蓬头垢面,在意形象是人的基本素养。
让他们这种人明白,估计还要很漫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晏元青望着远处偷偷读报的几名郎君,还有不远处窃笑的女子,他忍不住笑道:“林姑娘,看来你这《洛阳食话》,是想让天下女子都知道,她们也有权力过得自在舒服。”
林竹仰头:“当然!女子虽更加注意外在形象,可女子的能力丝毫不差,他们口口声声把心放在正事上,结果呢?不仅形象不佳,办事也还不如很多女子呢!”
末了,似是想起来晏元青也是男子,她赶紧多解释了一番:“不过晏公子莫要多想呀,正常的男子我自然也是很钦佩的!咱们报纸上抨击的,都是既没有能力,又对女子恶语相向之人。”
“林姑娘不必解释,我自然是明白的。”他含笑望向林竹,有点担心对方觉得自己每天不务正业。
回到宅子里,无痕禀报着皇城那边的动向,飞雁从鸽子腿上那下一小卷草纸,递给他。
晏元青漫不经心地听着,忽然开口:“若是光看表面,你们会觉得我是什么样的人?”
无痕保持沉默,飞雁老老实实道:“主子,光看表象,你不就是每天无所事事,有银子没处花的贵公子么?”
晏元青抬头望天,沉默了一会。
“好吧,继续。”
无痕点点头,继续汇报道:“主子,皇城那边暂无异动,赵承业那案子,朝中已经知晓。”
晏元青点了点头:“赵承业此人,贪财纵恶,咱们也算是和林姑娘等人互相帮助了。”
他垂眸思索,自己只想远离朝政,洛阳繁华,是商贾云集之地,也是隐匿身份的最好选择。但如今,皇兄的布棋已渐次展开,各地情势复杂,他终究不能再只做一个无所事事的“晏公子”。
“主子,您真要离开洛阳?”无痕低声问道。
晏元青漫不经心地笑了笑,眸中却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落寞。
不离开又能如何呢?身不由己。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远处熙攘的街市,声音低沉:“我总得去圻朝各处走走,看看这天下究竟如何。”那番与皇兄不合的做派,外人看来剑拔弩张,只有他与皇兄知道,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戏——一场为了帮他唯一的亲人稳固朝政而精心设计的戏,他的纨绔作风同样如此。
晏元青问道:“无痕、飞雁,你说,若是我突然消失,林姑娘会如何?”
飞雁立在一旁,毫不犹豫地说:“属下猜,林姑娘定会骂您无信无义,抛下团队,暗地里说些‘果然男子靠不住’之类的话。”
晏元青失笑,轻轻转着手中的茶盏:“确实像她的风格。”
他眸色微深,思索如何向林竹解释自己的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