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离离耳垂烧红,控制不住地一步步后退,忽然背后一凉,贴在墙上了。
抬头就对上他的目光。
“那我写一百零一封的话,有没有额外奖励?”
他微微弯腰,与她平视,眼眸柔情似水,仔细看又像不见底的深谭。
“你想要什么。”沈离离不甘落于下风,用尽全力,仰起头,与他四目相对。
沈燎的喉间溢出一声愉悦的笑。
他另一只手抬起,抚在她脸侧,拇指从鼻尖往下,慢悠悠,最后停在她的唇上。
两个人的眼睛都是潮湿的,含着水光,仿佛时刻有蒸气升腾,氤氲四周一切。离得太近,只能闻见对方身上的味道了,清清浅浅的,和平时衣着整齐时不太一样。
沈离离一怔,忽然意识到沈燎还赤裸着上半身,只披着一张随时可能掉下去的浴巾,脸顿时又热起来,眼珠定住了,只看着他的唇,不敢往下。
片刻后,沈燎弯下腰,却只轻轻吻在他自己的拇指上。
沈离离陡然一怔。
这是告白那天,她对他做过的动作。
直到今天才知道,这不经意的动作杀伤力有多大。冥冥之中,感觉这吻隔着拇指,已经虚虚地落在自己唇上,再电流一般传到全身,五脏六腑,经脉血管,指尖,脚底……
她汗毛直立,喉结一滚,口干舌燥,“哥……姑姑还在等你呢。”
“嗯。”
他声音带了点鼻音。
沈燎直起身,抬手把她脸颊旁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指尖碰到她滚烫的耳垂,一触即离,说:“回去吧,注意别着凉。”
“不会着凉的。”她埋着脑袋,轻声说完,转身快步离开。
沈燎注视她的背影,没忍住,低头笑了笑。
这一晚,沈离离开了小夜灯,依然在床上滚来滚去,很久才睡着。
她告诉自己,一定是因为白天在飞机上睡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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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沈离离不负所望地睡到日上三竿才醒。一看消息,姑姑他们已经在去餐厅的路上了。
还是昨天的包厢,不过这次终于没有再点满桌盛宴。
杜绝铺张浪费,沈离离默念。
下午休息好了,四人才开始丛林徒步之旅。
从吃饭时,沈离离和沈燎就没有说太多话,对视也匆匆移开。沈燎倒是脸色平静,只留沈离离一个莫名心虚。
她越想越感到不平衡,可归根结底,昨晚其实什么都没有发生,他那样怡然自得的态度或许才是正常的。毕竟,一个隔着拇指的吻?那算什么。
沈离离有点别扭,戴着耳机,用音乐声把自己与外界隔离,杵着登山杖,闷着头往前走。
姑姑拉着砚洲慢悠悠地走在后面,欣赏山林风光,时不时就要停下来感慨一会儿。
沈燎一路跟在沈离离身后几米处,猜测着,照她这样完全不顾体力消耗的迅猛冲劲,走多久会累倒。
计算着时间,大概过去半小时,前面女孩子的速度肉眼可见地慢下来了。
澜西市全年气候温和,但夏天终究是要突出一些。
今日下午烈日炎炎,要是穿着防晒衣站在太阳下,不过十分钟,汗水就能将外套浸得黏黏的。好在这条山路专门开发供旅客徒步,头顶大片大片的树荫,风吹来,只感觉凉爽。
沈离离走累了,气喘吁吁,停下步伐,半蹲着做深呼吸。
沈燎走上前,轻拍她的背,“喝几口水,走慢点,累的话我们就回去。”
他其实没觉得这徒步有什么意义,锻炼身体的话,有比这更好的方式,硬说看风景那就更没必要,这样的林子到处都是,何必花如此力气折磨自己。
沈燎没意识到,自己的思维完全在偏袒沈离离,失去了公正的思考。
“来都来了,回去,也没事情干……”她灌了半瓶水,重重地喘着气,含糊地说。
“慢慢走回去,差不多一小时,到了休息一会儿,刚好可以吃完饭。”
沈燎的计划简直无懈可击。
沈离离被说动,抬起脑袋看他,试探的口气:“那我们,就这么逃跑了?”
他笑了,伸手把她搀起来,“怎么就逃跑了?这是正常的规划,量力而行。”摸到她的胳膊,冰冰凉凉的,和他手掌的灼热形成鲜明对比。
沈离离习惯性把手递给他,肌肤相触的一瞬也愣了,感觉胳膊被一团火烧着,十分滚烫的温度。
“哥你发烧了?”她有点着急,垫脚抬手,用手背去够他的额头。
沈燎觉得离谱,但身体格外顺从,微微弯腰低头让她碰,然后笑着说:“不是我发烧,是你太凉了,出了汗,又被风吹着,再不注意,晚上发烧的该是你。”
沈离离一抬眼,隔着几厘米,对上他带笑的眼睛。
她飞快收回手和视线,“哦,那,那快点回去吧。”
下山路上,遇到沈君玉母子俩,没想到两人也玩得差不多,开开心心地与他们一道往回走了。
路过酒店接待厅,有一对情侣坐在待客区弹吉他唱歌,女孩的歌声有点跑调,男生的F和弦按不响……大概是初学者。
沈离离多看了两眼,听出来是首情歌。
沈燎习惯性走在她身侧,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怎么了?”
她转回头,想了想,问他:“你房间里,有没有一把尤克里里?”
似乎不需要回忆,他立刻回答:“没有,但有一支笛子,有点儿……古香古色的。”
“这个我还真不会。”沈离离笑了。
“还有你不会的乐器?”
“民乐我都不太擅长。”
她抿了抿唇,似乎欲言又止。
走到餐厅,要穿过明亮洁白的走廊,沈君玉母子走在前面,与他们相隔几米,压低声音讲话,大概是听不见的。
沈燎又垂眸看她,瞧见她睫毛颤动,下一刻,眼皮掀开,与他视线交汇。
她轻轻拽他的衣袖,叫他停一下,然后把手拢在唇边,凑到他耳畔。
她的气息,就这样挠痒痒似的喷洒在他耳朵上,轻飘飘,慢悠悠。沈燎头皮发麻,尽力克制住身躯的颤动。
她悄声说:“哥,今晚在你房间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