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珩握了握已经空了的手,张张口,话在舌尖滚了几遭,最终被他咽下。
阿史那媗抽出手,轻轻地笑了笑,“有什么好震惊的,不就是被割了一下,若没有这把金刀,我们现在还躺在床上呢。”
“鬼……鬼啊!”
伴随着惊叫声,隔壁传来一阵闷响。
三人对视一眼,立刻朝隔壁赶去,却在面前的铜镜处停住了脚步。
因为镜中并不是三人的模样,而是在梳妆台前梳发的女子,而后屋内传来呜咽的哭声。
三人僵在原地,倒抽一口气。
在他们靠近些时,镜中女子猛然抬头,露出两个发白的眼球,和眉间的一点红,嘴角咧开发笑。
“你是人是鬼啊?!”谢惟砚欲哭无泪,壮着胆子问道。
然而镜中却无人回应,随后镜中女子眼角留出血泪,铜镜边缘浮出血手印。
崔珩紧皱着眉头,拍了拍谢惟砚,将他拉走,“先去救柳肃。”
屋外雨声渐歇,几人赶到隔壁厢房时,柳肃躺在地上,双眼紧闭,满脸痛苦。
他身体发抖着,口中还不停地念叨:“有鬼,有鬼……”
“柳肃。”崔珩来回地推着柳肃也未将他唤醒。
“我来。”
阿史那媗拍了拍崔珩,示意让他起开。
她一挽袖子,便冲着柳肃的面颊扇去,柳肃一阵抖索后,终于醒了过来。
谢惟砚和崔珩默默地给阿史那媗竖起大拇指,阿史那媗笑笑摆手。
“有、有鬼……”柳肃清醒后慌不择路地抱着崔珩,声音颤抖地指着地板喊道。
众人向着他所指的地方看去,地板渐渐浮现出一道道血迹,像是拖拽的痕迹,一直延伸到铜镜前。
铜镜中跟他们在那个房间看到的情况一样,也是有个女子在梳着头,对他们微笑,可此时妆台前根本没有人。
随后女子突然消失不见,镜中变成了他们四人,又有血从镜面上流过,貌似有什么字在上面。
崔珩拿着烛火靠近看去,镜面上呈现出几行的血字,“谁来找我,我就让谁死。”
“啊!”柳肃忽然惊叫一声,颤抖着手指着铜镜。
崔珩闻声抬眼,只见他们身后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无头道士,悬挂在房梁上。
阿史那媗和谢惟砚迅速转身,将柳肃护在身后,神色紧张。
只听“嘭”的一声,房梁上突然掉下一具“尸体”。
崔珩马上拿着烛火走到“尸体”前面,阿史那媗和谢惟砚紧跟在其后。
那“尸体”身上穿着云虚观的道服,脸上盖着画满符咒的白布。
崔珩伸手要去掀开白布时,“尸体”忽然坐了起来,并且抓住了崔珩的手腕。
那“尸体”的手冰凉如铁,指甲缝里塞着腐肉,随后就听“尸体”居然说话了。
“阿耶,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是一道女娘的声音。
可“尸体”的白布未动,一时不知是谁在说话,那声音在黑暗里不断回荡,而后就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声,哭得十分凄惨。
柳肃已被吓得瘫倒在地,口中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谢惟砚来回地晃着柳肃的身子,让他清醒点。
而此时阿史那媗看到崔珩的手已被“尸体”勒出红痕,她一时顾不上其他,径直走过去抓住“尸体”的手。
“尸体”就像很愤怒的看了一眼阿史那媗,伸出自己的另一只手撩开脸上的白布。恐怖的是,白布下的脸竟长得和阿史那媗一模一样。
阿史那媗微微愣住,手中握着尸体的手渐渐松了力。
而在她愣住的时候,忽然有人将她拉到一边,紧接着她就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崔珩将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皮上,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别看。”
这时,崔珩手中的烛火一刹那被熄灭,屋内又恢复了黑暗的模样。只能听到柳肃不停地说“对不起”和外面屋檐下断断续续的水滴声。
“长珏,把火折子给我。”
崔珩伸手摸向谢惟砚,声音凝重道。
蜡烛重新被点亮,屋内终于有了一丝光源。先前躺着“尸体”的地方,此刻也已是空空如也。
阿史那媗再睁眼时,崔珩已经将手拿开,向后退了一步。
“崔少卿,你们还好吗?”是静虚道长的声音。
她推开门,手中握着篝火棒子,身后跟了几位观内弟子。
“我们听到这边有动静,便赶过来看看,还好没出什么大事。”静虚拍拍胸膛,缓口气道。
而这时柳肃就清醒了过来,捏住静虚的肩膀,双目瞪大地质问道:“我女儿是不是被你们害死了?!说啊!你们快说啊!”
静虚身后的许多弟子都尝试拉开柳肃,都没拉动他肥硕的身体。静虚被捏的,面部狰狞,叫痛连连。
“她作鬼也不会放过你们的!一定会来找你们索命的!”柳肃已经达到一个近乎疯癫的状态,口沫横飞。
“一定……”就在柳肃要重复那段话时,突然没了声音,身体瘫软下去。
众人向阿史那媗的方向看去,她已收回了方才在柳肃颈边劈下的手掌,表情仍是颦着秀眉,不耐烦地看着柳肃。
“咳咳。”
静虚清了清嗓,拍拍被柳肃捏皱的褶子,恭敬地作揖行一礼。
“吓着几位贵客,是本观的不是。贫道看这里是住不得了,几位贵客若是不嫌弃的话,不如与观内弟子同住一夜。贫道明日一定会将今夜发生的一切都说与观主,请几位贵客放心。”
崔珩颔首,“就这样安排吧,有劳静虚道长了。”
静虚含笑,道声:“应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