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男子登时站起身来,眼里露出凶光。
“你若是敢打女人,我一定会把你千刀万剐。”阿史那媗手轻轻压在男子的肩上,剜了男子一眼,低声在男子耳边说道。
男子自己也不知为什么,竟有些害怕阿史那媗的眼神。顿时火气消了下去,冷哼了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玄真对此却也是未露出什么神情,不久,呵呵一笑,“找到了。”
玄真将簿册传给崔珩几人查阅,扇了扇手中的蒲扇,“静虚是老道的大弟子,观中许多琐事都是她处理,她向来处事公正。这位缘主若有何不满,直言便是,不必动怒。”
“那你说,我的女儿去哪了?”男子脸色铁青地质问道。
“淳和十三载四月初二,陇西柳氏女柳如鸢入观修行,时年九岁。其父柳肃因战乱避祸将其女送至云虚观充作俗家弟子,约定十年后若生还,将接回其女;若无讯,则其女正式度为女冠。”崔珩此时将簿册上的记录念出来。
阿史那媗凑过去看了一眼,除登记在册的信息外,旁侧还绘了一副画像。
画中女子束着童子发型,青丝半绾,垂下两缕白条,眉间被点朱砂红。身着素白道袍,神色沉静,眉目如画。
柳肃情绪激动地埋怨道:“当年我是信任你们道观,才将我最疼爱的女儿寄养在这里,可你们却将她丢失,致使我们如今骨肉分离。”
阿史那媗收回目光,看向男子,“如今是永熙三年,已过十年之期,那令嫒便已是道中女冠,去留全凭她个人。”
柳肃一甩衣袖,“胡说!我女儿她说过会等我回来的,怎么可能会离开?”
“可你也没有在十年之内将她接走,你在干嘛?”
“我……”柳肃忽而声音渐小,言辞闪躲。
崔珩翻看着簿册,在两人争执声中问道:“柳娘子还俗难道不应该登记在册吗,为何这里并未记录?”
静虚答:“静明她是私自离开的,我们也许久未见她。只知她已不在道观,也不能确定她是否还会回来。”
“你们看,他们也给不出实际证据我女儿离开,不是诓骗我是什么?这妖道一定是薄待了我女儿,将我女儿藏了起来!”柳肃又提起声音,指着玄真愤愤道。
“柳娘子离开时,可有留下什么?”
静虚摇摇头,“是几月前的一天清晨上晨课时没见到她,才发现她不在的,她什么也没带走,也没留下什么只言片语。”
“观中有规矩,若私自下山半年,将被消除道籍,如今距离半年之期还有一月。”
崔珩又问:“知道她丢失,为何无人来报案?”
“观中弟子虽名义上都已脱离红尘,但究其根本还都有一些牵挂之人。是故观主从未真正制约过观内人员,来拒去留全看个人。静明已是道中女冠,我们自然也是按规矩来对待。”
“我将女儿寄养在这里,就是为了她能平安,你们却是任她私自离开。”
静虚此刻也是双眉紧蹙,“我们是道观,又不是专门看护令嫒的地方。你若那么担心她,又何故将她寄养到道观?”
玄真轻轻唤了一声。
“静虚。”
静虚立刻垂下头,“弟子失言,还请观主责罚。”
“这天气真是阴晴不定,瞧瞧,又下起雨了。”
众人向着玄真注视的地方转过头看去,殿外果真又形成了雨幕,打弯了院内的芭蕉叶。
“贫道看这雨怕是要下到明天,天色渐晚,下山的路怕是不易走。若几位缘主无要事在身,不如在观中留宿一夜。”
崔珩看了看谢惟砚和阿史那媗,得到两人首肯后,答道:“那就有劳观内为我们辟出间屋子了。”
“那这位缘客?”玄真又看向柳肃。
“我不等到我女儿回来,我是不会离开道观的!”柳肃扬手,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玄真闷笑几声,“静虚,麻烦你为这几位贵客备好屋子。”
静虚面色不好道:“观主,这几日大雨,许多斋房都漏雨在修缮中,如今只剩下两间屋子还是好的了。”
柳肃是一定不会和他们一起住的,那这样分来只能是他们一屋,柳肃一屋。
“我们倒好说,可媗娘她……”谢惟砚为难道。
阿史那媗接道:“我没什么的,中间挂道帘子就好。只是不知屋内空间可够,能否住下三人?”
“三人是一定能住下的,可屋内只有一张床。”
崔珩对谢惟砚说道:“那就九娘睡床,咱们二人打地铺。凑活睡一晚,明日早些下山就是。”
几人商议好,便跟着静虚去到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