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媗回之一笑,“崔少卿饭前赏赐我那般多的好物,我就怕我醉后说出什么。若我非但没谢恩还惹了你不乐,那媗娘岂不是得不偿失了。”
崔珩走在前方,阿史那媗看不到他此刻的神情,只听他说了一句,“其实你不必想的太多,只要你不做有伤大唐之事,你是谁都不重要,因为我信你不会。”
阿史那媗双眸流转,望着崔珩的背影。
她先前在心中左思右想的心事,在崔珩这一句下竟都如面粉般被捻去。他此话是正面回应了她的猜想,让她不要忧虑。
但阿史那媗又转念一想,那他方才让她一会儿忧心一会儿放心的,是在耍她吗?
然面前的崔珩又说道:“上任时早些来大理寺,有人想见你一面。”
“谁?”
“你来了便知道了。”
随后两人便不再说话,约一炷香后走到一处府邸。
谢惟砚站在府邸的大门前,见到他二人来,忙向阿史那媗与崔珩告罪,“抱歉抱歉,本是要去接你的,却被阿耶叫去请安考问功课,只能委屈你二人来找我了。”
阿史那媗摆摆手,“无妨,反正我的旅店离这也近,走走挺好的。”
谢惟砚看向崔珩又对阿史那媗笑道:“倒是难为淮桉替我走一趟了,他本是不顺路去你住处的。可我这邀约匆忙,又实在放心不下你一人前来,只得麻烦淮桉了。”
阿史那媗转头瞧了一眼崔珩。
崔珩淡淡道:“某也觉得多走走挺好的。”
谢惟砚奇怪地看了两人一眼,又什么都没问,歪歪头,“媗娘,我初见你时,你穿的就是这件,怎么不换其他的衣裳穿?”他打量着阿史那媗问道。
阿史那媗犹犹豫豫地说:“我……”
谢惟砚兴致勃勃接道:“不碍事不碍事,左右今日我和淮桉都闲暇,就陪着媗娘逛游坊市,帮你置办些新衣罢。”
“淮桉你说呢?”谢惟砚暗暗戳了戳崔珩。
崔珩微微挑眉,低笑一声,“也好,九娘初到长安,怕是还没真正领略过长安的繁华,某也当作趁此机会放松放松。”
谢惟砚笑道:“那咱们这厢走着吧?”
不多时,谢惟砚领着两人去了一间商铺,名为绮罗斋。
此店位于东市,约有三尺的高度,这般高度在长安可是少见。
绮罗斋门前停了不少牛车,许多小厮忙忙碌碌地里外奔走,手中或多或少的都堆叠着些东西。
三人方一踏进店内,便闻淡淡的熏香和脂粉味儿。
店主见到几人,满脸堆笑,忙迎上前来,“中郎将可是许久不曾光顾了,今儿是打算裁些新衣还是买些新玩意儿回去孝敬大长公主?”
谢惟砚摆摆头,引出阿史那媗,“这是某的新友,带她来置办些新衣裳,许店主若有好的可不要吝啬。”
店主摇摇团扇,笑道:“自然的自然的,既是中郎将的朋友,那便也是妾的朋友。有朋自远方来,妾岂有吝啬一说。”
店主用团扇遥遥招呼过来一名女子,又笑问阿史那媗,“不知这位娘子怎么称呼?”
“娘子可以唤儿媗娘。”
店主应好,对身侧之人吩咐道:“小翠,替我好好招待媗娘子。”
小翠点点头,“媗娘子,这边请。”
阿史那媗疑惑道:“那你们呢?”
店主也看向谢惟砚二人,“您二位贵客是作何打算呢?”
谢惟砚打笑道:“淮桉,来都来了,不如你我也拾掇拾掇?”
崔珩微微颔首,“那就如长珏说的那般,看看罢。”
店主莞莞一笑,拍拍手,又安排几人招待崔珩与谢惟砚。
三人被分为两个方向,阿史那媗回头看了看谢惟砚与崔珩,问向身旁的小翠:“烦问娘子,他二人会被带去哪儿?”
小翠笑笑,“娘子不必着急,请容婢子给你讲讲我们这绮罗斋。”
“本店为三层楼台,是长安唯一一座三室商铺。我们所在的第一层名为云裳居,主要是选料子和成衣的地方。”
“第二层名为胭汐坞,卖的就是娘子们的胭脂水粉。”
“第三层则是琳琅轩,长安好看的首饰珠宝除了宫里的,就是我们绮罗斋最光彩夺目了。”
小翠一面走一面介绍道:“而娘子方才的两位友人,是被我们的人带到了西间。那边卖的都是郎君们的东西,那边的第一层跟这里是一样的,都是衣裳袍衫。”
“第二层卖的就是书房所需要的笔墨纸砚,第三层和这边差不多,也是些玉佩幞头这类饰品。”
阿史那媗听着时,四下观察审视着这所绮罗斋。仅这一边的云裳居,便能容纳这么多的贵女在里面精挑细选,何论还被分成两边,可见其大。
只是盘下这样大的商铺怕是要花不少钱,每日的盈利恐怕也不是小数。日积月累下,想来这徐店主的身价不说贵比皇亲,也是有富可敌国的实力了。
“媗娘子,你看看,可有喜欢的?”小翠手里拿着几件成衣,让阿史那媗挑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