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阿史那媗想着想着忽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
长公主与阿娜一同嫁入突厥,身处异地,也算得上相依为命了。那么长时间的相处,关系应是要好的。她若能从中斡旋,或许能让长公主将阿娜的事告知皇上,这样她复仇便会顺利些。
只是,这么多年过去,她都快忘了长公主是何模样,长公主怕是也不认识她……
最重要的是,她又如何能见到长公主,她一个黑户,没钱没身份的,如今还是戴罪之身,出去说认识大唐长公主,谁会信。
阿史那媗叹了口气,心中不免抱怨道:这条路还真难走啊。她现下倒当真有些怀念在突厥的日子,虽算不上受重视,但到底也是公主,吃喝用度上半分没少了她。
闲时便看看阿瑾给自己的书,练练字,跟着阿娜弹弹琴,顺道再出去赛赛马遛一圈,打些野味。若碰上阿瑾出使他国,她还能跟在她身后出去玩,带点西域的稀罕玩意儿给阿娜。
只是这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客栈的床铺硬邦邦的,着实有些硌,阿史那媗揪着被角。渐渐地眼皮变得沉重,意识开始模糊。
*
“真臭啊,晦气死了!”
阿史那媗睡梦中隐隐约约听见楼下的躁动,声音不是来自客栈,而是距离她有些远的地方。
空气中若有若无地传来一丝肉|体的腐臭味,她掀开眼皮,只见窗外已然是万里无云,金光万道的大晴天。
她从床上起身离开,趴在窗边,伸出头向外看去。虽看得不清,但在城西距她约十里乌泱泱得聚了好些人,方才的腐臭味也是从那边传来。
阿史那媗知道那边怕是又发生了事,她简单随意收拾了下,便下楼向城西跑去。
待她赶到城西,百姓们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将那里围得水泄不通,使她无法窥探里面的情况。
百姓们熙熙攘攘的聚在一块,皆是对里面的议论声。不久,一行穿着明光铠,头戴凤翅盔的人迈着大步走来,将人群驱散开,围住了现场。
阿史那媗认出是金吾卫的人,伸长脖子向后看去,果然在队尾看到了谢惟砚,只是他没看她,似乎在侧头跟人说着话。
待走近了些,阿史那媗才看到被官兵挡住的崔珩。他今日没有着官服,穿了一身灰白花纹圆领长袍,幞头下松散了几丝碎发,在一众官兵的围护下,颇有书生意气。
阿史那媗抬头看了看,现下还有些早,今日又是休沐日,不用上早朝。他这时应在家中用膳,却听下人说这边出了案子,不得不仓促出门上职。
“崔少卿!”阿史那媗从人群中向前挤去。
官兵见阿史那媗这样的不明人物前来,抽出利剑就挥舞着。
“慢着。”崔珩压住官兵的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退下,为阿史那媗开出一条路。
官兵瞥了一眼阿史那媗,虽不解但仍是点头将剑收入剑鞘。
谢惟砚这时也看见了人群中被拥挤的阿史那媗,见状向她伸出手,“媗娘,来。”
阿史那媗拉住谢惟砚的手,从人群中解脱出来,朝着两人笑笑。
百姓们看着阿史那媗与两位官差熟络的样子,不觉心中生疑,她一名女子也能办官差了吗。
阿史那媗一身粗布麻衣,与谢惟砚和崔珩站在一起,任谁也无法将她和朝廷命官联想在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