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徐老缓缓揭开白布,露出了张大那张毫无血色的脸。张大尸体皮肤呈现出暗白色,双手置于身体两侧,手指微微弯曲。
徐老收起先前的玩笑样,一脸严肃地陈述道:“这具男尸伤口外阔内狭,初步判断是由斧头这类大刀所砍。死者口眼张开,致命伤在肋下,肚腹处肚肠冒出,身体多处砍伤,可见行凶者对死者有极大的恨意。”
“死者左手手腕处有被扭伤的痕迹,却与肚腹处伤口不像是同一人所为。手腕处虽扭伤却未伤及骨头,对方明显是把控好力度所为,而刀腹这处力度没有手腕处大,全靠蛮力。”
阿史那媗在听到手腕处伤口时,不禁搓了搓鼻子,转移了视线。而这一看,竟发现张大臂膀处有些青紫。
“徐老,这行凶者是两人吗?”阿史那媗皱眉问道。
徐老看了看阿史那媗,“媗娘何以见得?”
阿史那媗指向张大的臂膀,“若行凶者只有一人,那张大必定会伸手格挡,那他手上就会有伤损,而他手上却是毫发未伤,反而此处多出几道淤青。那行凶过程就应是有一人压着张大,另一人进行行凶。”
徐老俯身眯眼仔细看向张大的臂膀,随后膛大眼睛激动道:“我竟先前没有发现,这可是一处重要线索。”
崔珩也沉声说道:“压着张大的人应是女子,先前张大尸体送来时,我也未能发现,可见那人力气不大。如今尸体水分蒸发,这压痕反而明显了。”
“徐老,媗娘还有个问题。”阿史那媗想起先前郝氏的供词,心中有一问。
“你说你说。”
“正常情况下,尸体会多长时间变凉?”
徐老解惑道:“这与多方因素有关,其一是周遭环境,如今正值夏季,尸体散热便会有所减慢,其二是尸体身上衣物,其三是尸体本身,比如这张大较为肥胖,体内脂肪堆积,尸冷速度就会慢些。”
“少卿,郝氏的供词有问题。”阿史那媗一脸严色道。
崔珩明显也发现了问题所在,颔首从殓房外叫进来人,“去张大家将郝氏传唤至大理寺。”
衙差领了命匆匆而去,殓房内方才凝重的气氛有所减缓。
徐老见状笑道:“看来距离这起案子结束似乎不远了。”
“目前只能证明郝氏的供词撒了谎,却仍不能确定出凶手是谁。”阿史那媗一脸沉重说道。
崔珩沉思片刻,“郝氏既然撒了谎,那她一定是知道什么而有所隐瞒,只要将她抓住,那捉到凶手便也不远了。”
几人又重新分析此案件,约过了三炷香时,先前的衙差气喘吁吁地步履急促地跑进殓房,“少…少卿,那郝氏…不见了!”
崔珩闻言眉头紧皱,眼眸微沉看向那名衙差,“何时的事?”
衙差揩了把额上的汗,扶墙稳住身形后拱手回禀道:“卑职刚到张大家时,见屋外大门紧闭,便拍了几下喊人,可喊了许久也没人回应。那张大家的邻里听见动静出来,就说郝氏天未亮就出门了,至今还没回去。”
崔珩与阿史那媗对视一眼,阿史那媗低头咬唇,眉头紧锁,“难道郝氏知道我们发现她了,所以是畏罪潜逃了?”
崔珩也垂目思索了一下,转头对衙差说道:“多带些人即刻在全城搜寻,务必尽快找到郝氏。”
“郝氏可有什么仇家?”这时阿史那媗问道。
崔珩摇摇头,“郝氏只是市井之辈,没什么有冲突的人。”
阿史那媗重新复盘了一下所有人的供词,突然眸光一闪,“不,有一个,柜坊的人。我们都把注意力放在芙蓉身上,忽略了牡丹提供的线索,那个柜坊的人与张大争夺芙蓉,要为她赎身。”
崔珩马上便会知其意,又转头命令衙差道:“再去打听打听那天在醉春阁是盛德庄的何人同张大争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