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史那媗点头笑了笑。
“诶?与媗娘见了这么多面,还是第一次这般清楚地看媗娘的模样。媗娘你是汉人吗?”
阿史那媗下意识地看向崔珩,但他未往此处看,似乎在低头想事情。
她想了想说道:“我应不算汉人,我生在突厥,阿耶是突厥人,后来才随家人搬迁到胡汉交界。”
“想不到媗娘还是胡汉混血啊,不过现在政策开放了,胡汉亦可通婚。不说你,便是我,身上也流着胡人的血统。”
李唐皇室并非纯血汉人这事,阿史那媗也知晓。不说远的,太宗的发妻长孙氏便是鲜卑的后裔,而高祖的母亲和妻子也同为鲜卑族。
“正因如此,我朝对周边民族都是呈开放包容的态度,每到我朝的一些重大节日,那长安就是一副万国来朝的景象,不知媗娘你可有看过。”谢惟砚满脸自豪地说道。
阿史那媗似想到了什么,面上变得柔和,点头微微一笑:“见过,委实壮观。”
那年她才五六岁,大唐新岁,周边国家都会送礼庆贺。那年突厥与大唐交好,遣人送礼,而送礼的女官不是别人正是阿瑾。
她年幼好动,一听要到长安,便偷偷溜进了马车,着实让阿娜好找,后来被阿瑾发现可是挨了好几下板子。
阿史那媗记得,那时送礼的马车可以从朱雀门一直排到明德门,各式各样的礼品都有,各国的语言交杂着,人们穿着不一样的服装,热闹极了。只是可惜,那时阿娜却不在身边,不能和她一起过新岁。
如今想来,阿娜一生怕是都没见过那样的光景。她未出嫁时,日日待在敬王府,不允许抛头露面,后来到突厥和亲,虽得封公主但代价却是再也无法回到故土长安。
谢惟砚打断阿史那媗的思绪,问道:“还未同媗娘正式认识,便一直媗娘媗娘叫的。不知媗娘的姓氏是什么,可有小字?”
阿史那媗摆头笑道:“无碍,中郎将便唤我媗娘罢。我姓李,阿娘曾爱叫我梵姒奴。”
崔珩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唯听到这句话才抬头看了眼阿史那媗。
“令母可是信奉佛教?媗娘这名似乎源于《莲华经》。”
“中郎将见多识广,家母的确常在闲暇时拜读佛经。”
“不过没想到你也姓李?莫非媗娘家是……”
谢惟砚还未问完,阿史那媗便接道:“中郎将多想了,媗娘是贱姓,与望族的贵人们可攀不上关系。”
“媗娘客气了,哪有什么望姓贱姓之分,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媗娘不必在意。”
阿史那媗赞誉道:“中郎将能这般想,还真是难得啊。”
谢惟砚笑笑,“我自幼受教,为人处世当重德才,而非门第。”
又凑在阿史那媗耳边轻声道:“淮桉还出身清河崔氏呢,他长姐是皇后,是当今圣人的小国舅,那身份可比我尊贵多了。”
“但他从不拿门第说事,功名利禄都是他自己考取的,如今官拜四品少卿,那才真是年少有为啊。”
阿史那媗暗自回眸偷偷看了看崔珩,这样说起来她与这崔珩和谢惟砚多少都带点亲戚关系。
眼前的谢惟砚,他的祖母是阿娜的姑姑,那她与谢惟砚就应是表亲关系。
她点点头道:“原来还有此事。”
崔珩这时轻咳一声:“唠家常可唠得尽兴了,是否也该想想案子的事了?”
阿史那媗与谢惟砚两人相视笑笑,她走上前,“忘了问您,少卿派人去查郝氏的娘家,可有问出什么?”
崔珩摇摇头:“基本与郝氏的供词一致,约是酉时郝氏回的张家。”
阿史那媗皱了皱眉:“酉时?张大的邻里说是在戌时听见郝氏的哭声。”她像想到什么:“少卿,可否带我去看看张大的尸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