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你一同前去。”阿史那媗毫不迟疑道。
崔珩伸出一只手,将阿史那媗拉上马,便催动缰绳,叮嘱道:“坐稳了。”说罢,沿着长街疾驰。
不稍片刻,就到了醉春阁。阁内原本垂挂的厚重锦帘都被勾了起来,与先前的日夜不分之景大相径庭。
“淮桉 ,媗娘。”谢惟砚见两人走入醉春阁,将他们叫住。
崔珩点头回应,阿史那媗作揖道安。谢惟砚知道他们前来的目的,便径直领着他们去了后院。
一行人来到醉春阁后院,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尸体腐烂的气味和井里的湿气。虽到了菊月时节但气候仍旧有些炎热,尸臭味也愈发浓烈。
尸体已被人打捞上来,置于水井边,用一席草席裹身。
“谁最先发现的?”崔珩拿一方帕子向前走去,回头问道。
因着官府的人来,醉春阁内的娘子都穿上了常服,没有裸露之处。
一个孩童样的小厮战战兢兢地走出来,声音颤抖地说道:“回大人,是小人今早在水井里打水,发现井里有东西。低头仔细一看,没想到竟是个女尸。”
那小厮说着忽然裤间一湿,被人瞧间嗤笑几声抹着泪跑走了。
“这女尸尸体已大部分腐烂,怕不是昨日刚死的,应该已死了几天了。”阿史那媗亦蒙了一块布上前查看说道。
崔珩面露严色,“你所说亦是我的问题,除了方才那小厮还有谁负责到井里打水。”
这时又站出一名小厮叉手道:“回大人的话,小的有时也会来打水。”
“阁内一般都是几日打一回水?”崔珩问道。
“除娘子沐浴这样需大量用水的情况外,一般不会打水。阁内装有一套自动取水的装置,以供娘子们洗漱以及客人们饮水。”
“也就是说,在这尸体未被打捞前,你们喝的都是用尸体泡过的水。”谢惟砚抱臂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猛地捂住嘴,纷纷呕吐起来。
阿史那媗俯身在井边周围走动,看能不能发现什么。只见不远处瘦竹密布,下面的杂草中隐约有什么东西在闪动。
她将杂草拨开,原来是一枚玉佩。若不是此时阳光正好照射在玉佩上,怕是没有这般容易被发现。
阿史那媗用白布将玉佩拾起,回到崔珩身边,将玉佩展示给他看。
崔珩接过玉佩,仔细端详。玉佩质地虽算不得细腻,却也不是平凡之物,上面雕刻着一朵芙蓉花的纹样。
“可有人认得这玉佩?”崔珩转身问醉春阁的娘子。
“这玉佩好像在芙蓉身上见过。”一名娘子说道。
“芙蓉可是许久都没有出现在醉春阁?”崔珩问道。
醉春阁的娘子都点点头,说已有三日没见芙蓉娘子。
“牡丹呢?怎么不见她的身影?”阿史那媗忽然发现少了一人,忙问道。
“牡丹姐姐昨日接客接到太晚,现下怕是还睡着呢。”娘子羞红着脸回话。
正说着,便听一阵儿酥软的话音传来:“今日阁内这么热闹呢,竟来了这么多人。”
牡丹步履匆匆走来,身上只裹了一件披风,其里仍穿的是轻薄的衣衫,白嫩的皮肤若隐若现。
崔珩与谢惟砚皆低下头,让牡丹穿好衣服再说话。
牡丹将披风裹了裹,转头看见了阿史那媗,笑道:“我见过你,你不是被官府带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阿史那媗叉手道:“牡丹娘子好记性,此次我是来助大理寺查案的。”
牡丹点点头,“我听人说了这后院的事,不瞒娘子,我打小便怕这死人,遂迟迟不敢下来,如今可有查出死者身份?”
阿史那媗摆头,“死者无头,且身体大面积腐烂,怕是很难查出身份。”
牡丹一脸嫌弃样,“你说这好端端的,怎么就生出了这样的事。”
阿史那媗将方才的玉佩拎起,看向牡丹,“娘子可认识这枚玉佩?”
牡丹眼睛徒然睁大,喉中发出轻微的尖叫,难以置信地抢过玉佩,“这是在何处找到的?”
阿史那媗指了指远处的水井。
牡丹推开众人,踉跄地跑到水井旁,跪在用草席裹的尸体边,颤抖着伸出手缓缓掀开草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