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振跟着东子四人来到落山脚下的一片树林。
“人呢?我记得就是这里。”东子指着一棵树,“他倒了,我就把他扶到了这里。”找不到庄老伯,东子害怕极了,他没头苍蝇的乱转。其他三人也跟着找,深秋草木不丰,藏不了人,姜振扫了一眼就知道此处无人,他查看四周有无记号,终于在一棵矮树上看到布条,拉紧捆着的四人的绳子,“这边。”
姜振带人一路循着树枝上的布条前进,布条都挂的很矮,姜振回忆着庄老伯的身高,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他摸着怀里的伤药,定了定神,呵斥四人,“快点找。”
终于,他们停在了一个山上的破窑洞前。
姜振将手里捆着四人的绳子绑在石磨上,自己进了屋。
屋内昏暗,姜振打开火折子,寻找庄老伯。
“咚,咚”
姜振循着敲击声冲进旁边的屋子,他看着靠坐在地上的人大喊,“庄老伯!”
庄老伯闻声抬头,“是,扶公子吗?”
姜振看着庄老伯干裂发白的嘴唇,摸出水袋,“是我,你先用一点。”
庄老伯就着姜振的手,喝了几口,“我终于…等到你了。”
姜振看着庄老伯无神的眼睛,心里咯噔一声,他在庄老伯眼前挥手,对方瞳孔中一片漆黑。
“老汉我瞎了。磕了一下脑袋,醒来就看不见了。”庄老伯摸索着抓住姜振的手,“我以为见不到你了,没想到你真找来了。”
姜振紧紧握住老汉的手,“我回来了,我还找来了兴县的前任县令,陈县令你知道吗?兴县的人说他爱民如子,村子的事一定能解决的,我带你下山,找大夫。”
庄老伯憔悴的脸上露出一抹笑,“陈县令啊,当年荒地开荒陈县令来过,我远远看过一眼。这就好,老汉我就放心了。”
姜振扶起庄老伯,“事不宜迟,我先带你下山。”
“不用了,你自己走吧。”
姜振不发一言,背上庄老伯。
庄老伯笑出了声,“你这少年,真是倔强。也是,要不你怎么会跟着老汉来这地方呢。”
“我走不了了,醒来我就知道没几天了,老天有眼,让老汉我等到了你。”
我闭眼以后,你就把我埋在这里吧,这窑洞是我当年和我媳妇的家,后来我媳妇没了,云台村收留了我,恩还了,我也该走了。”
姜振红着眼眶,“我走的快,找到大夫你就好了。”
“这屋后面,有棵枣树,树下有个木牌,我媳妇就在那里,老汉闭眼以后,你就把我们埋在一起。
别去找那四个小子算账了,你劝我了,我没听,可惜了你留下的钱,来世,咳咳”,老汉声音咳了一声,“来世,我当牛做马还你。待村里的事了,你就去京城吧,京城地大物博,适合…适合你这样的少年人。”
姜振将庄老伯放到床上,庄老伯憔悴枯槁的脸残留着一抹微笑。姜振掏出手帕,擦干净庄老伯的脸,梳理他的头发,在摸到后脑勺大大的肿块时,手顿了顿,红着眼睛冲出屋外,解了绳扣拽着四人进屋,“跪下!”
四人看着庄老伯的遗容,仓皇跪下。
东子张嘴还想说什么,姜振眼神一厉,“闭嘴,老实跪着。我下山找人来,我回来你们若不见了,你们就下去陪他,懂了吗?”
四人慌忙点头,跪的更直。
姜振下山找到了村长夫人,约定第二日带人上山为庄老伯办丧事。之后匆忙赶回窑洞,四人还是老实跪在原地。
姜振将从庄老伯家带回的衣服放在土炕上,解开绑着四人的绳子。
“打一盆热水,打扫干净屋子,明白吗?”
四人点头,跑着出去干活。
给庄老伯换好衣服,姜振静静凝视着庄老伯不发一言,他想也许他错了。
第二日,村长夫人带着人上了山,给庄老伯办了丧事。
夕阳西下,姜振静静伫立在新立的坟前,“您走好。云台村的事一定会顺利解决。”说罢,将手中的酒倒在坟前,深深鞠躬。
逝者已矣,但活着的人还要继续。
“陈县令,那四人交于您了,我要即刻动身前往王天安府上。”
“交予老夫吧,这几日我会为云台村写一封诉状,你此去可有把握?”
“有。”
姜振此行只有一个目的,抓到王天安的管家。
他纵马狂奔,不到半日赶到王府门前,塞给门房几个铜板,托门房给王天安的贴身小厮递一个字条。不多时,门房小跑着出来了,“爷,王顺请您酉时三刻到丰盛楼一叙。”
姜振得了口信先找了一家客店歇脚,这次他有意避开了刘小二所在的客栈。
酉时一刻
姜振坐在丰盛楼临窗的位子望着街巷静静沉思。
不多时,一个穿着灰色短褂的男人出现在姜振视野中,王顺步伐匆匆,不时回头张望。
姜振掷出一颗花生。
“哎哟。”王顺捂着头,面露凶狠的抬头,在看到姜振的那一刻秒变讨好,三两步冲上楼,他乖顺的站在姜振面前,讨好道,“爷,您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