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学们!今天是活动的最后一天!下午五点准时在营地集合!我们坐大巴回学校!切记啊!不要超时!”各班随队老师拿着大喇叭喊着。“剩余时间自由活动!四点开始集体收帐篷!好,散了吧都散了吧!”老易朝同学们挥挥手示意解散,便快步离开,参与到随队老师临时会议里。
“在看什么?”盛醉伸手自然地揽住俞央肩膀。“看山。那边的山好高啊,感觉站在山顶就能摸到云。”俞央目不转睛地看着,“不想回学校。”他偏头在盛醉肩头蹭了蹭。
“‘山之高,月出小。月之小,何皎皎。我有所思在远道,一日不见兮我心悄悄。’”盛醉刻意把语速拉得很慢,那些字从唇齿间流出来,落在俞央耳朵里挠得他痒痒的。
“宋代张玉孃,《山之高三章》。”俞央歪头笑了一下,眼里闪着细碎的金光,如同被撕碎的太阳。“你真的很让我惊喜。”
“是吗?”盛醉笑答,“我很荣幸。”
怎么能不惊喜呢?在来到俞央身边以前,他可是翻来覆去把“央央”的动态看了个遍,把对方的喜好、兴趣范围…摸得清清楚楚,做足准备,他才出现在对方面前。
“再给我念一些诗吧。”“好,想听什么样的?”“你喜欢的。”
“Gather ye rosebuds while ye may, Old time is still a-flying, And this same flower that smiles today, Tomorrow will be dying.
I sound my barbaric yawp over the rooftops of the world.
To mount the scaffolds, To advance to the muzzle of guns with perfect nonchalance.”
盛醉说英语的语气语速个语调都跟中文不同。他无意识压低了声音,古英语的ye比you多了几分性感。那些词句从他嘴里流出来,真的是流,生涩的单词从他口中出来变得那么舒畅、缓慢、沙哑,如同指缝流沙,又像魔法师吟唱着咒语。
“第一句好熟悉。”俞央脑海中自动同步翻译着,却遇到几个生涩的词语,受到阻碍。
“及时采撷你的花蕾,旧时光一去不回,今天尚在微笑的花朵,明日便在风中枯萎。
我喊出我野性的狂叫,站在世界屋脊上。
走上绞刑台,迎向行刑的枪口,我自安之若素。”
盛醉笑问,“现在呢,想起来了吗?”
“哦!”俞央恍然大悟,“我不久前才看过,当时还做摘抄录制了一个视频!Carpe diem, seize the day. 出自《死亡诗社》。”
“答对了。”盛醉专注地望着他,毫不吝啬夸奖。被人这样注视着,会让人产生自己被放在心尖上,什么都能说的幻想。
“有意义吗?”俞央拉起盛醉的手,双手捏着手指玩。“走进丛林,发现精髓,活得明智了,最后就一定算真正活过吗?”
“我不知道。”盛醉说,“有意义。世人对有意义的定义太多了。资本家要赚钱,穷人养活自己,科学家致力于研究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成果,妄图撼动世界千古流芳。你的意义是什么,取决于你想要什么,你的梦想是什么。不一定也要走进丛林,也不需要活得明智。这世间唯一正确的真理就是要在约束范围内活得快乐。”
“快乐?”俞央茫然。
“对,你快乐吗?”盛醉循循善诱。
俞央最本质的问题在于缺少动力和求生欲,他走到现在一直只是按世人定下来的标准一步步发展。上学,考试,取得好成绩,升学。上学,考试,取得好成绩,升学。上学…他缺少本心。因为他不知道他该走进丛林还是溪流,他没有想要的东西。这很危险。盛醉心想,这会让俞央在未来更加迷茫。当他走进一个更加广阔的世界,见到那些光怪陆离景色,繁花迷晕他的双眼,可因为他没有方向,于是无论朝哪个方位走,他心里永远会觉得自己走错了。自我厌恶的情绪加深,更加迷茫,更加自我厌恶。如此循环往复,就像人间无法打破的轮回。
“跟你待在一起的时候,我很少难过。”俞央认真想了想,说。
因为在我身边你总是很放松,你已经把全部信任交付与我,于是无暇顾及自己的未来自己的迷茫,只想及时行乐,跟我待在一起,随便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