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属实是没来由的冤枉了,赵观南送人向来都给些工匠熔铸的金银,玉还真只送过亲近之人,特别是这颗玉桃,它是赵观南第一次参加围猎时赢回来的战利品,极具纪念意义,当时小太子放弃了嵌满宝石的长刀,也没细看号称千古难遇的雪莲,一心只有那块桃粉色的美玉。
“这块料子刚好可以磨个小桃子出来!”赵观南拿到玉就去找夫子炫耀,“我听说远在南楚的妹妹,单名一个桃字?”
她上下翻转着玉料,眉飞色舞:“等我们接回妹妹,我就送她一个玉桃作为见面礼!这样我就是她最喜欢的人啦!”
“不过夫子没有骗我吧?妹妹当真是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
颓唐的男人提起未曾谋面的小侄女,眼神终于聚焦,他望着玉料:“若她得妹妹三分容颜,已是清丽佳人……”
回忆结束,赵观南脸上的笑更荡漾了几分,夫子果然没有骗她!南楚的妹妹果然是世间最可爱、最好看的妹妹!
只可惜妹妹身体不好,赵观南不禁叹惋,南楚到底会不会养小孩?要是让她来养,妹妹定是位嚣张跋扈的骄纵美人,而不是个怯怯诺诺的琉璃美人。
不过琉璃美人也有琉璃美人的好处,这天晚上赵观南看着床上黯然神伤的楚桃,脑子一昏就答应了小公主,以后每天都来陪他睡觉,反应过来自己作了什么了不得的承诺后,赵观南张了张嘴想给承诺加个期限,但看见楚桃弯起的眉眼,又把话咽回去了。
只要小桃开心就好!赵观南释然后又悄悄握拳,不过她是不会放弃把楚桃养成位跋扈骄纵公主的!
赵观南把楚桃捧着手里养了半月,眼看着小公主变得活泼健康了些,像一朵即将怒放的牡丹,赵殿下就开始动心思要帮牡丹除虫了,之前景帝派来的宫人已经被多宝换的换,收的收,悠然居差不多都是自己人了,唯有李嬷嬷,没有弱点、没有欲望,无法掌控就算了偏偏还是景帝的亲信,甚至有资格递牌子入宫,这样的人放在楚桃身边她是万万不能容忍的。
当赵观南还在纠结是暗杀还是幽禁时,老嬷嬷自己找上了门,她说宫中变天了,旧主自顾不暇,她想归顺于公主,望殿下成全。
旧主自顾不暇?这句话倒是让赵观南来了兴致:“嬷嬷是宫中的老人了,应当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吧?”
“老奴自是省的,可是宫中情况一日三变,我既然已被圣上赐给公主,就应当尽心侍奉公主,不该再沾染宫中之事,原为圣上一片慈父之心,奴才愿将公主之事告诉圣上,可现在圣上又病了,宫中事宜多由皇后安排,老奴实在不愿……”
赵观南懂了,老嬷嬷的意思是她虽然是景帝的眼线,可现下景帝又病了,宫里的事是皇后说了算,她不想为皇后卖命,干脆向她和楚桃投了诚,点点桌子赵观南没说好或者不好,直道:“嬷嬷既然有一片忠心,可千万别错付了,你既是公主的嬷嬷有话应当和公主说,嬷嬷可明白了?”
李嬷嬷跪下行礼,应了声是就退下了。
赵观南认为李嬷嬷交给小桃才能发挥其价值,她也相信小桃可以利用好这柄双刃剑,吓唬两句让人去找楚桃就算结束了,比起怎么处理李嬷嬷,赵观南有更想做的事情,本来她此番高调地大闹了皇宫,于情于理都应该谨小慎微一段时间的,可谁叫景帝又病了呢?
天都要她处置垃圾,她当然义不容辞了。
陈之茂近日很是春风得意,虽然上巳节一事没能如愿娶得公主,但和魏家魏少宇和西金赵观南同时抢楚桃,却让他一时名声大噪,男人嘛,有些个风流之事不是再正常不过了?
借着抢公主这股东风,陈之茂居然也成为了南玉宴会上的红人,特别是一些不入流的私宴,三两黄汤下肚,秘事私情就是公子哥们最好的兴奋剂,而现下有什么事能比陈之茂私会公主,在皇庄颠鸾倒凤更让人血脉喷张呢?
这天,陈之茂刚从一场宴会中脱身,其实他正喝到兴头上,本不愿离开,可来传话的小厮说是陈国公府上的人有急事找他,国公府能有什么事找自己?早就被酒水麻痹了的大脑来不及多想,只是本能地要服从嫡支,于是他拜别了宴会主人,一步三晃地离开了。
在夜半阴风中,陈之茂清醒了些,他整理好衣冠信步出府,可在门外站定一瞧,外面哪有什么陈国公府上的小厮?
以前也就算了,现在居然还有下人敢不把他放在眼里?陈之茂强压着怒火回头看见了身后小巷里半隐着的马车,趋步往前了迎了两步,陈之茂像想起什么似的,又刻意放慢步调,摆足了主子的架子才怒斥着马夫:“没用的东西!也不知道往门口走走,天生的贱奴才,连伺候人都要我教你吗?”
马夫低头拉着马缰一言不发,陈之茂骂够了才舒爽地爬上马车,因为沉浸在使用权力的快感中,等他发现马车行驶的目的地是偏僻的城西而不是陈国公府时,已经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