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根就没人对少年能通过测试抱有期望。

杰西也不抱，不过他指了指脑袋：“可人自己不弃权，我肯定不能随便干扰测试。”

【嘶……那倒也是这么个说法】

所有人都默认安白白对自己潜水罩上的弃权按钮是知情的。

但安白白哪里知道啊。

他要早知道能弃权，先前下水的第一秒他就直接一键退出了！

怎么可能等到现在！！

…

静谧幽黯的水体深处。

安白白头罩里黝黑的亮眸圆瞪着，就和之前所有来到这里的选手一样，都被眼前宏阔悚然的景象震住。

深海面前，任何人类都不过是脆弱渺小的沧海一粟。

安白白人都傻了，已经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耳边唯一剩下的动静就是他闷在头罩里的呼吸，水体干净得出奇，甚至连细碎的浮游生物都看不见，一度让他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沉到了水里，还是飘上了太空。

整个经历都荒诞又离奇。

正当安白白愣愣坐在断崖上不知所措，眼前忽然跳出一行全息投影提示。

【“潜水罩实时氧气含量92%已为您显示在左下角，为了您的生命安全考虑，请应聘者赶在氧气消耗殆尽前离开水体。”】

安白白呆了两秒。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氧气含量92%”的字样，自动跳到了他视线范围的左下角，无论他朝哪个方向望，都固定在相同的位置不动。

并很快弹出下一行字。

【“目标星兽行踪已锁定，是否开启自动巡航功能？”】

啊……

安白白再次被这里天马行空的科技震撼。

一个潜水罩能自带AR系统引导他面试测试就算了，居然还能“自动巡航”！

尽管他完全想不出在海里能怎么个巡法。

但来都来了，安白白自认自己上一世是个比较讨小动物喜欢的人，不仅是猫猫狗狗，就连去医院楼下的池子里喂小鱼，大家也都乐意往他跟前蹭。

星际世界水里的小动物会长什么样，安白白还真有点好奇。

于是他抱住头罩，很是礼貌试探着问了句：“……不会游泳也能巡航吗？”

弹幕瞬间被萌了一脸。

【哎呀真是可爱宝宝，和系统讲个话还会下意识捧脑袋，慈爱.jpg】

由于安白白没开共享。

直播间众人既看不见系统的引导提示，也听不见少年的说话声音。

但招聘这么久，各个副本什么情况大家早烂熟于心，自然能猜到他现在在干什么。

【就是之前被口罩挡着，现在又被潜水罩挡，光看孩子大眼珠子去了，也不知道到底长啥样，想看，对手指.jpg】

【想看+1，感觉是块正宗小蛋糕，通不过测试也别回下城区了，直接跟姐姐回家，害羞.jpg】

【主要从没见过谁的头发是浅灰色，还怪好看的】

安白白也不确定这头罩里的系统智能到了什么程度，究竟能不能应对他发散性的问题。

好在系统很快给出答复。

【“可以的，巡航功能不受个人技能影响。”】

安白白放下心来：“好的，那麻烦您开一下吧。”

【“好的宝贝，自动巡航已开启，将于倒计时10秒后进入加速通道，10、9……”】

几乎文字提示一进入倒计时。

安白白立刻感到后腰出现一小股水流推力，就像一双绵柔的手抚在他单薄的腰背上。

起初他还觉得新奇，忍不住回头看。

但随着倒计时的进行。

那推力逐渐增大，安白白很快被水流推动，止不住地朝着断崖崖口的方向过去。

那下面团絮般凝结粘黏的海底深渊犹如化作实物。

压抑、恐怖，仿佛藏着最不可名状的怪物，危机四伏，吞噬嚼碎一切光源和生物，光是看上一眼就叫人头皮发麻，呼吸迟滞。

等安白白终于意识到这股水流打算将他带往何处。

他整个人瞬间僵住，瞪圆的大眼睛里满是难以置信，心中炸开比发现自己被丢进水里还要尖锐一万倍的爆鸣，连自己不会游泳都忘了。

身体反应比脑子快，拔腿就想逆着水流逃开！

啊啊啊啊不行！不可以！！

不来了！他现在真的一点不好奇了！！

然而倒计时来到“5”，已经没有后悔跳车的机会。

安白白的小身板连潜水罩全加一起也没多少斤两，暗流的力道早不是他能拒绝的。

几乎在他企图转身的瞬间便双脚离地，迅速在浮力里失去平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彻底被暗流裹挟，离断崖下那团如墨蠕动的浓稠越来越近。

然后疯狂做无用功挥动手臂：“啊等一下！！我不想下去！巡航取消！还能取消吗！”

系统不语，只是一味读完剩下的秒数。

【“3、2、1，加速通道已就绪。”】

于是监控屏幕上。

公屏弹幕习以为常地看着水流蓄力结束。

少年身后的暗流蓦然从小打小闹，变为强劲的洪流喷涌而出。

云霄飞车般，猛猛将这块软绵绵的小蛋糕向上抛起，然后再毫无商量余地丢进照不进一丝光亮的海底深渊里。

【呜呼，小飞糕来噜~doge】

【谁懂我已经开始期待小鼻嘎见到BOSS一秒弃权的表情了，嘻嘻.jpg】

…

而在直播间另一半屏幕上，断崖最深处的监控画面也在同步播放着。

直播间众人只见那片沉寂黑魆的海域终于开始异动，然后一团远比深渊更黑的阴影缓缓睁开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