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冬行头也不回地怼他道:“离家出走!”
沈国良在后面气得直跺脚,骂道:“滚吧,滚吧,有本事你永远别回来!”
沈冬行直接回了学校附近自己租的小公寓里。胸中堆积了一股怨气,难以消散,明明是他父亲的不是,到头来自己却要被赶出家门。
沈冬行很有志气,一直没回家。他父亲被他那样言语刺激,也气个不清,一直也没联系他,生活费也给他断了。
差不多一个多月过去了,一直没有传来沈氏破产的消息。沈冬行自嘲地笑了笑,看来老头子应该是度过了难关了,这回确实用不着他了,那正好,他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沈冬行怨念深积,想当年,他这个爹那么自私,将他和妈妈孤儿寡母抛在了乡下,好几年不闻不问,独自在城里逍遥快活。如果,他当时心里有他们母子,早点接他和妈妈去城里团聚,妈妈就不会死。看来妈妈的死也换不来他的悔过,他一直都是那么一副自私自利的嘴脸,永远都不会改变。
沈冬行揉了揉濡湿的眼眶,收起难过,做出了离开这里的决定。
*
温柔得仿佛能滴出水来的夏日午后,阳光透过老槐树繁密的绿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给村道上铺上了一层金色的碎片。
黎璃侧坐在自行车的后座上,一手紧紧搂着前面骑车男孩儿的腰,一只手里握着一根冰棍,一点一点儿地用舌头品尝它的甜意。
男孩儿说:“你坐前边来吧。”
黎璃问:“坐前边干嘛啊?”
男孩儿说:“就试试嘛,我看人家大人有这么载小孩儿的。”
黎璃嗔道:“那我又不是小孩子,你也不是大人啊。”
说完,他却听话地从后座上跳下来,在男孩儿的帮助下,坐到了前边的横梁上。
自行车在村道上画起来S形曲线来。
男孩儿叫道:“喂,你腰弯下来点儿,挡住我的视线了。”
黎璃听话地身体前倾,屁股往后移。
“哎哟……”
男孩儿痛苦地叫了一声,双脚着地,自行车停了下来。
“你怎么了?”黎璃立即从横梁上跳了下来查看。
男孩儿表情怪异:“刚被你硌到了,疼死了。”
黎璃紧张地询问:“啊?硌着哪了?快给我看看。”
男孩儿用手捂着痛处,黎璃顺着看过去,脸红了。
男孩儿缓了一会儿,好受了些。
假装生气地吓唬黎璃:“你屁股撅那么高干嘛,给我压到了,这下完了,坏掉了,以后不能用了,你得负责!”
黎璃哭丧个脸,连忙狠狠点头应道:“我会负责的。”
男孩儿追问道:“怎么负责?给我当媳妇儿?”
黎璃一脸蒙:“啊?为什么?”
男孩儿一边龇牙咧嘴地疼着,一边忍不住笑了:“什么都不懂,笨蛋!”
夕阳开始慢慢西沉,天边染上了橘红色的晚霞。那一刻,老槐树、小溪、晚霞,还有手中的冰棍儿和男孩儿眼中促狭的光芒,共同编织成了一幅难忘的画面,永远镌刻在了记忆的最深处。
黎璃再次从那场如梦似幻、却难以触及的美梦中抽离,醒来时,心中满是不舍与遗憾。
最近总是梦到以前的事。
黎璃下意识地用双手十指穿插在略显凌乱的发丝间,仿佛这样能稍微缓解那份由内而外的失落与痛苦。
他想说好多事他现在也懂了,可是那男孩儿现在不理他了。
前些天,萧原已经帮他调查过了,沈冬行的头部受过伤,忘了许多小时候的事,包括黎璃。
黎璃不甘心,又去沈冬行的学校偷偷看过他几次。
有一次,他看到了一个男人在校门口等沈冬行。沈冬行看见那个男人后,脸上的笑容十分灿烂,即刻飞跑过去,和那个男人抱个满怀。然后他们勾肩搭背,有说有笑,沈冬行的脑袋不时地还枕在了那个男人的肩头,他们一起走进了学校附近的公寓里,二人看起来那么的亲密无间。
黎璃胡思乱想起来,伤心难过,十分嫉妒那个男人。可是,他什么也改变不了。他觉得自己还是死心吧,不要去打扰人家正常的生活了。
又过了些日子,毕业季来临了,沈冬行再没出现过。黎璃去他学校租的房子处询问,发现沈冬行已经搬走了。
后来,萧原帮他打听到了消息,沈冬行和家里闹翻了,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