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你。”霁雾叹了口气。
月华流照,屋顶上的光影较之街灯要更清冷一些,此刻洒在霁雾脸上,却依然有股说不出的温柔。
是薄雾一般的细微莹亮,照得夜风都不那么冷了。
冥兮心念也跟着一热,“那可以亲亲吗?”
一点也不知收敛。
“莫要放肆,不知分寸,不知轻重。”霁雾沉下调子,还缠绕着冥兮背脊绒毛的长指微微泛出绯红。
“好的,我知道轻重,那就轻轻一下,只寸进,绝对不重。”冥兮自有理解。
“你......”霁雾侧开脸不想看她,“朱白到底在哪?”
“嗯,看样子她是打算等纪芳离魂命丧之后,再现身不迟的。”冥兮懒洋洋地说明,“雾雾想找朱白,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自然是要活的。”霁雾耐着性子回答。
“好吧,那我去把她叼过来。”冥兮伸长了前爪抓了抓掌下的屋瓦,又嗷了一嗓子。
霁雾顿时直觉脚下一空,紧接着便是手里的毛茸茸咻地消失,冥兮就地一换,又变成了寻常猫咪的大小,转眼已然跳到了霁雾肩上。
她俯低脑袋嗅了嗅霁雾的头发,又在霁雾开口斥她之前往下一倒,直接跌进了霁雾的怀里,“唉呀,撑不住了,连四只脚也站不稳了,要主人抱着才能好。”
霁雾瞠目。
“你再这样,我就先把你搏出去,自己解脱。”霁雾终是没有忍住,斥她一句,“不要拿人命无端戏弄,这不是可以玩乐的地方!”
“哪都是我玩乐的地方。”冥兮惯是不守规矩的,就算是主人也没办法要她全然听话。
但霁雾的训斥她还是能听进三分的,冥兮自觉她已是非常乖的喵了,“好嘛,冥兮走啦。”
这话才说完,梦兽便抬起前爪按在了霁雾最最柔软之处,踩着那兆丰的瑞雪,仰起猫咪脖颈在霁雾的耳后舐了一下。
不轻不重,就一寸的迤逦。
“嘻!”做罢此举,冥兮呲溜一下蹦出了东街。
霁雾被这逆兽搅得气盛,仿佛自己虚亏的不只是身体,还有数百年正身的道法。
惭愧,实在惭愧。
只是不等霁雾反省,东街的小贩们便又换了种热闹,也不知起了什么变故,在底下和东方浅遥争辩了起来。
霁雾正要跃下。
耳边削来一声剑鸣。
“谁?”霁雾抬头望向声源。
这东街景致虽然不过是虚梦一场,月色倒很真切,大抵是因为纪芳夜夜看着,早就印象深刻。
旷夜下一抹素白袭来。
霁雾拇指一拨,提剑直上,挡下狠戾的杀意后反手一挑,剑尖直向对手的喉咙刺去。
奈何对面身法过人,堪堪躲闪,很快旋身又来。
“朱白。”霁雾冷声唤她。
月光撒下,勾勒出来人单薄的身影,正是方才与霁雾一同出了山门的璇灵宗弟子朱白。
她与霁雾穿着同样的素色白袍,黑发一丝不苟地盘起,站定之后才掉了一缕,被风扬起后拂过脸颊,却遮不住眼里的怨结。
“噢,霁雾师姐。”朱白的声音同样很冷,“东方霁雾。”
朱白手里的剑几近玄黑,被白袍衬得泼墨一样,半点反光也没有。
霁雾摇了摇头,那是煞气缠入了剑髓,这只魇魔早就把朱白吞得干净,如今又要侵蚀纪芳,更是打算把霁雾也围陷在此。
师祖大人目若寒潭,洞悉来者杀意后也不为所动,只是体内到底虚亏,霁雾不清楚自己能不能只靠剑术将这只魇魔诛杀。
冥兮去哪了。
这梦兽实是半份信任也予不得。
说是交给她罢,结果化了形不管不顾扑腾了几圈,关键时候却不见了踪影!
“霁雾姐姐!”街上的东方浅遥察觉到了屋顶的动静。
但她分身乏术。
街贩和路人被冥兮搅了情绪之后就一直在闹,早就回不去梦主的刻板印象里继续经营东街旧景,她们已然失控。
亡灵们越围越近,东方浅遥护着离魂的纪芳,以灵术稍加警示,又用冰柱环守簪花小摊。
“霁雾姐姐,小师妹呢?我……我能不能动这些亡灵?”
东方浅遥入门不久,还未出山历练过,自然也不曾杀过妖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