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气氛热烈的酒吧也会有让人感到冰冷的时候。
谢念婉心跳都沉甸甸的,糅杂了太多情绪进去,委屈、恼怒、心塞,加起来就和海啸一样,冲击着全身,她说话都有些气息不稳了:
“我没有闹,我只是实话实说,”也不去看傅明岑,让目光堵气得放空在没有他的地带。
“实话实说?”傅明岑重复了一遍,他格外气定神闲地盯谢念婉:
“你不信我就算了。”
语气轻飘飘,听起来无所谓,惹得谢念婉一时哑言,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种情绪又重了,呼吸之间都是苦的。
委屈大概是最强烈的,谢念婉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可是又觉得什么也不说和默认一样,只能瓮声瓮气:
“我没有不信你……”
语气很轻,轻的和泡沫般一戳即破,飘在空气里,被光线照出几分迷幻。
只不过傅明岑刚好走开几步,那一句轻的和呓语一样的话他没听见。
谢念婉也不知道他听没听见,但这种近乎于自己先服软的话,她不想再重复着说。
纠结来纠结去,谢念婉干脆专注于收拾起吧台,她尽力让自己看起来一点也不在乎,好像这样就可以占据上风。
同时又忍不住去在意傅明岑,心里疑惑他为什么看起来也没话说,却还是待在这里。
不断变幻的光线里,他面容蒙上看不清的色彩。
还是谢念婉自己先败下阵来,忍不住嗫嚅着问他:
“你那天说的,我们试一试到底是什么意思?”
这些天,她猜疑了好久,期待就像洞开的山谷,想要捕捉被赐予的欢喜。
“……”傅明岑被惊醒一样,他又从老远的地方走到谢念婉身边,眉梢散漫,掀着眼帘看她:
“我先问你,你刚刚吃味了是不是?”
谢念婉憋着气,被他那样看着也尽量若无其事:
“没有。”
“好吧,”傅明岑反倒笑了一声,在她有意无意的目光催促下,这才轻描淡写地说:
“感情没必要解释太清楚,我想你自己明白意思。”
“我不明白,”谢念婉还是憋着气:“更不明白谢瑶荷和你表白,你为什么不拒绝也不接受。”
“呦,”傅明岑眸光透着些揶揄,语气鲜明:
“你这是记在心里,和我翻旧账呢。”
问没问出什么,反倒被扣上好多帽子,谢念婉难受得不想说话,她倒是明白了,傅明岑一点也不敞亮。
就喜欢玩文字游戏,用意义不明又暗含深意的话语,来让人为他怦然心动,要死要活,最后死的也不明不白。
“不主动不拒绝,是因为我没当真,”傅明岑见她眼眶都要红了,叹息一声,咬字散漫,意有所指:
“谁要当真,谁就是不懂事。”
似乎不只是指谢瑶荷,似乎不只是表白那件事。
谢念婉很想问一句“你对我当真吗”,又觉得问了就是自取其辱,还不如自欺欺人一下。
即使这样,谢念婉发现自己还是可耻地,对傅明岑执迷的很认真。
有人就是这样,站在那生来就是个美丽的迷题,让人忍不住一头栽进去,栽的还不冤枉。
“当我没问吧,”最后谢念婉只能偃旗息鼓,情绪都轻飘飘化为一种不罢休的气势。
傅明岑定定地看着她,眸光里糅杂了很多,每一丝情绪都那样变幻,他近乎柔和地说:
“你不用来这上班了。”
“啊?”谢念婉惊讶又不解地,瞪大眼看他。
“我的意思是,我是这的老板,你不用过来了,每个月工资也给你照发,要吗?”
很令人心动的好处,如果没有最后两个字,简直是太好不过。
“……”谢念婉回望着他,发现他等待着自己的回应,等待着从自己口中听到“要”的字眼。
又来了,这种居高临下,宛如施舍的矜傲。
若有情,那还是温和的施舍,若抽离出去,不带这层温和,简直是另类羞辱,倒逼着人放下自尊。
可他对自己,到底有没有情……
谢念婉发现自己就是个感情白痴,什么也看不明白,看不明白还要往里钻。
她不想在傅明岑面前放下自尊,怕一放下,就真的被看轻了。
思索来思索去,最后只能傻傻的倔强着:
“你就不能别问我要不要吗?”
傅明岑不禁笑了几声,眸光里满是明亮的色彩,又换了个好处:
“那你还是来吧,我想在这里看见你,不过中心街新开了很多潮流店,我邀请你去刷我的卡。”
“走吧,”说着不管不顾直接牵起谢念婉的手腕,无视了她想要挣扎的姿态,直接带着下了楼。
在换工作服之前,谢念婉将那个相片塞给了傅明岑,心口撩起一把火,烧得血液也是热的,她干巴巴解释:
“我那天拍的照片,送给你了。”
说完就溜进了换衣间,也不管他要不要。
换衣间里,谢念婉有些羞愧地发现,自己对他一点气也生不起来。
尤其是他稍微靠近自己一点,给予一些暧昧的信号,就什么也不计较了。
“也许他其实也喜欢我,”谢念婉自我洗脑着,工作服一卸就走出去,上了傅明岑的贼船。
迈巴赫飞驰在环海公路,毗邻大海,车窗开着时海风灌进来,嗅觉里都是海盐气息。
海浪拍岸声此起彼伏,夹杂着海鸥的鸣叫,车内音响刚好放至副歌:
“季风吹向大海,到天空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