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维持着的可笑的自尊,在这一刻裂开缝隙。
谢念婉仰头看着傅明岑居高临下的眸,那眸光矜傲仿佛在说:
别逞强了,不向我求助,你就是解决不了。
尊严成了被他践踏在脚底的微不足道的东西,谢念婉垂了垂眼眸,有些难过。
她和傅明岑,身份决定了从来就没有平等过。
可谢念婉依然还是冥顽不灵,不一头撞死不罢休。
而傅明岑见她犹豫不决,嗤笑一声,慢条斯理:
“再这样我就走了。”
心头一凛,谢念婉忙去看他,念头是百般纠结,张了张唇有些艰难地说:
“别,当我求你,可以吗。”
录音笔,还有franz,人可以在挫折里成长,可挫折也会逼着人屈服。
看到谢念婉有些破碎的神情,傅明岑沉下眸光,明明是期待的一幕,心底的满足却只是幽微的涌动。
不知名的情绪反倒占据了上风,傅明岑一向把它们视作暧昧的感官,不愿去深究,便将录音笔直接递给谢念婉:
“你落在我会所里的。”
“还有那个外国人,”傅明岑理了理衣襟,斯斯文文的架势去看那个警察:
“为什么不拘留?”
警察依然是那副和稀泥的说辞,对于涉外业务他们不敢管、不愿管更不想管,只能推脱:
“总部那边要求的,能罚款就罚款,我们也是听命令行事。”
“是吗,”傅明岑笑着,很明显的不相信,他抬手打了个电话,走到门外去,说了什么听不真切,但没多久就有另一名警察找过来:
“刚刚外事部门把对方信息整理过来了,要求总部以本国法律拘留他。”
“这……”那名警察显然有些诧异,犹疑着问:
“外事部门?这么个小案件,怎么突然连信息都整过来了?”
“都能以外事部门的名义了……”另一名警察用眼神示意着门外:
“关系户懂不懂?”
“我刚刚打电话给总部问要不要拘留的时候,总部那边问我拘留外国人是不是脑子抽了。”
谢念婉当作什么也没听见的眼神飘了飘,那两名警察仿佛刚刚看见还有她这个人一样,咳了咳嗓子顿时严谨起来:
“鉴于对方的行为,我们会开一个行政拘留处罚决定书,拘留时间是半个月,如果仍有争议可以上诉处理。”
半个月?谢念婉心头一松,对这个结果总算满意了几分,不管怎么说半个月拘留出来,交流会也结束了,franz肯定是得回国了。
谢念婉接受了这个结果:
“可以,谢谢你们。”
隔壁却对这个突然更改的处罚表示极大的抗议,谢念婉听见传来争执的声音,以及隔壁那扇门开开,franz独有的脚步声走过来的动静。
只不过刚在到门口就被拦下,谢念婉起身过去,看见franz愤怒的白皮都变红了,他一脸愤懑,扯着音量问傅明岑:
“你是谁?为什么拦我?”
碍着身在警局,franz手脚倒是老实的很,只能靠嘶吼以及怒睁来恐吓。
只不过显然不是傅明岑的对手,他单手插兜站在那里,显出猎豹一样的优雅无匹,轻轻撩过额前的发,漫不经心:
“我将会起诉你,确保你在拘留半个月以后就被遣送回国。”
“fuck!”franz又骂了一声,警察过来给他戴手铐,而他扭动着身体显然是无法接受,大吵大闹:
“我可以出更多的钱,so much money!我有英国国籍,你们不能拘留我!”
警察无动于衷,而傅明岑走近几分,二人身高相当,可气场上却稳压franz一截,他睨去好笑的一眼,轻描淡写打击着:
“法律面前人人平等,不过在某些方面,我还是要高你一等的。”
语气里将特权阶级的优越发挥得淋漓尽致,虽然算是仗势欺人,却也是对方罪有应得。
“你!”franz气急败坏想要挣脱银手铐,却被两个警察制服送去了警车,当喧闹声伴随着他这个人远去,事情也收尾了。
谢念婉推开门向傅明岑道谢:
“谢谢,不过起诉什么的就不麻烦你了。”
“你别想太多,”傅明岑站在她对面,倚靠在警局正堂的大柱上,身姿潇洒,薄唇轻启:
“我起诉不是为了帮你,懂吗?”
见谢念婉还是有些懵懵懂懂,傅明岑笑了一声,好心情的解释:
“你是不是忘了我的专业是国际法。”
“国际法……”谢念婉似懂非懂,但还是因为自己这一桩烂摊子而有莫名的羞愧:
“所以你起诉franz是为了磨炼?”
“关于涉外民事法,八月份就更新了相关解释,我刚好拿那个外国人来加深印象。”
谈吐间对相关法律条文的熟稔让谢念婉不由发出感慨:
“感觉你们学法律的都很厉害。”
“为什么?因为很正义吗?”傅明岑却反倒嗤笑了一声,抬眼望着彻底黑下来的天,目光有些轻慢:
“法学追求的人权平等,很多时候也只是理想主义。”
说着,睨了眼谢念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