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奥雷尔的情人——安切尔。听说是曾经让蓝维斯非常头疼的吸血鬼猎人,也是促成人类和血族和解的一个男人,死于车祸。
不知道为什么赛文一直没有把他变成同类,这是很奇怪的现象,至少在血族中间,这是很奇怪的现象。人类的生命太脆弱了,赛文是冒着随时会失去他的想法在恋爱吗?听起来很刺激,但是赛文笑的时候很落寞。
因为血族的生命太漫长了,而遗憾太多了。
奥雷尔也是,赛文也是,在漫长的生命中有过太多的遗憾和悔恨以及那些无可奈何。正是因为这样,在投入感情的时候才会格外的小心,如果一旦是失去和背叛,即使强大如血族依然只能接受,然后继续活下去。
是失败的人生吗?
大概吧。
觉得痛苦吗?
也许吧。
……想要忘记吗?
奥雷尔的指甲已经收回了,因为没有必要战斗了。这种感觉很糟糕,是因为沉睡了三百年所以警惕性变差了,所以就这么轻易地投入了感情吗……
所以受到伤害也没有能成为委屈的借口。
指甲深深刺进手心,有些疼,甚至流了血,但是,转身的时候依然决绝而迅速,因为血族是活了很长时间的种族,有尊严也有骄傲,失败的时候,也要这样离开……
“别走,奥雷尔,”韩寂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奥雷尔刚想离开,忽然背后有股气流强势地涌动,他下意识地想躲开,但是那东西来的十分迅速。奥雷尔刚偏了偏身,肩膀就传来一阵钝痛,那尖锐的镰刀的刃尖狠狠地刺入他的肩膀。
镰刀是从韩寂的手里飞过来的,但是即使刺中了奥雷尔,势头依然没有减弱,一直拖着奥雷尔订到了旁边的墙壁上。镰刀深深地穿透了奥雷尔的肩胛骨,一直没入墙壁。
奥雷尔尝试地动了一下,除了传来尖锐的刺痛感,根本就无法动弹。
“韩寂!”奥雷尔瞪着那个黑发的男人,对方只是用温和的眼神看着他。
“我说了,别走,”韩寂柔声说。
奥雷尔没有发出声音,只是把脸别过一边,那种痛苦让他清醒了不少,好像心里的剧痛只能用另一种痛楚来抹平一样。
虽然不知道韩寂把自己直接扣下是什么意思,不过现在奥雷尔想离开也无法动弹,只好乖乖地被刺在墙上。
韩寂看到奥雷尔没有坚持反抗,微微松了口气,然后回过头,对站在石柱上的蜘蛛轻声说:“好了,已经没事了。”语气一如情人般温柔。
蜘蛛看了看被刺在墙上,十分狼狈的奥雷尔,微微地眯起紫色眼睛。她轻轻跃下石柱,没有穿鞋的脚轻轻地落在大理石上,血红色的和服在空中划了一个优美的弧线。她修长的手指轻轻挑起额前的长发,走到奥雷尔面前。
“你看,我警告过你的,”蜘蛛在奥雷尔面前柔声说,“人类政府真的已经连血族都征服了吗?听起来真是可怕。”
奥雷尔冷冷地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我们应该交一个朋友的,”蜘蛛的口气充满了遗憾,“我们可以分享食物什么的,总之,我们应该避免冲突的……”她忽然小鸟依人般靠到了韩寂的身上,韩寂仿佛习惯了一样伸手搂住她纤细的腰肢。
“的确如此……”韩寂柔声回应。
奥雷尔干脆不去看他们,心里许诺,你们两下次别落我手里,落我手里我就……他又回过头,看到韩寂正在蜘蛛的耳边耳语者什么,蜘蛛露出笑容,轻轻地点头。
干嘛在这里演言情剧,奥雷尔愤怒地想,难道把我钉在这里就是为了让我看这个?
“这个很简单的……”蜘蛛轻声说,她伸手搂住韩寂的脖子,亲昵地靠在他的肩膀上,“你帮了我一个大忙,我理所当然会帮助你……”
蜘蛛回过身到了奥雷尔的面前,紫色的眼睛一如既往的妩媚,声音轻柔,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奥雷尔的脸庞:“真狼狈啊血族……没想到血族的‘杀手’也这么不堪一击。”
奥雷尔瞪着她,没有开口。
蜘蛛的手轻轻落在他的嘴角,那里有些沁血,顺着唇角淌出来,她温柔地帮他擦掉:“血族啊,好像曾经带走了我的母亲,是一个什么贵族……我记得他身边的人,好像叫他‘埃尔斯’——这个人你知道吗?”
奥雷尔忽然笑了起来,因为笑而牵动了肩膀的伤口,让他不由得狼狈地咳嗽起来:“你是说埃尔斯吗?你说的是埃尔斯吗?”
蜘蛛的秀眉轻轻地挑了挑:“你看起来知道他?”
“难道你要去救你母亲吗?”奥雷尔继续笑着,完全不顾牵动了伤口而产生的疼痛,“到了埃尔斯的手上,恐怕连你都认不出你母亲来了,那家伙……完全是组合物种的热情爱好者,谁知道他会不会把蜘蛛的脚一只只地拔掉装上狗的腿……埃尔斯那家伙,就是喜欢做这种事情……”
虽然对埃尔斯没什么好感,但是这会儿奥雷尔却无比感谢埃尔斯。他决定这件事情以后,如果能安然度过的话,他一定去他的坟墓上给他送一捧花,以感谢在这个时刻让他微微地扳回一点面子。
当然,其实这一点也不是面子的问题。
“什么……?”蜘蛛紫色的眼睛危险地眯了起来。
“其实你的眼睛很漂亮,”奥雷尔柔声说,“也许埃尔斯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把你母亲的眼珠挖出来,然后收藏起来了而已……”
“混蛋!那家伙人呢!”蜘蛛那层温和妩媚的外表一下子隐退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出于本性的暴怒,她猛地拉住奥雷尔的领子,丝毫不顾对方被巨大的黑色镰刀刺透的肩膀,“埃尔斯!他在哪里!告诉我!”
“你想去找他吗?”奥雷尔翘起嘴角,即使多么狼狈,他看起来依然傲慢,仿佛这会儿他一点也不处在劣势,“很可惜,埃尔斯那家伙,已经死了。”
“那我母亲呢?”蜘蛛瞪着奥雷尔,一字一句地说,“你最好把你知道的告诉我,要不然你会死的很难看。”
“那只母蜘蛛?”奥雷尔轻蔑地说,“不是死了,就是被改造了放在蓝维斯的城堡下面,谁关心这个呢?”
“畜生!”蜘蛛狠狠地甩了奥雷尔一个耳光,抬手把奥雷尔的头往后面的墙上撞,肩膀的伤口沁出更多的血液,被镰刀切开的创口不会轻易愈合,因为那是以灵魂的碎片构造的。
“你们这些血族!到底把别的种族当什么了?”蜘蛛愤怒的声音中隐含着悲泣,“在这个世界上……难道就因为你们是强者,就可以这样蔑视别的生命吗?”
“哈哈……”奥雷尔忍不住笑出声,“我们蔑视生命了吗?”
蜘蛛瞪着他。
那双天蓝色的眼睛在浅金色的头发下显得坚硬地如同地底深处的蓝宝石一样动人:“如果我们在蔑视生命,那么蜘蛛你……现在在做的事情又是什么呢?”
如果血族在蔑视生命,那么蜘蛛你现在正在引诱人类喝下混有毒素的泉水,吞噬他们珍贵的记忆,这又算是什么呢?
“半斤八两而已,”奥雷尔冷冷地说,“谁也不用指责谁,因为谁也没有那个资格,被埃尔斯带走的你的母亲,只怪她运气不好了。”
“什么……”蜘蛛紫色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那么现在……你这个样子,也只能怪你的运气不好了而已?”
“差不多吧,”奥雷尔挑挑眉,扫过韩寂面无表情的脸。
“你刚刚说——我的母亲有可能在蓝维斯的城堡下面?”蜘蛛忽然问。
奥雷尔看了看韩寂说:“有可能。”
“那是什么地方?”蜘蛛问。
奥雷尔沉默了下来。
蜘蛛转过头,走到韩寂身边问:“他说的蓝维斯是什么地方……你知道吗?”
“我知道,”韩寂抬起手,轻轻拭去蜘蛛无意识流出的泪水,“我知道那个地方,是血族的本部,在英国伦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