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黑衣男人抬起头,看向了程雪。
那一刻,他像是一个杀神,又像是一个屠夫。
程雪倒吸了一口凉气,知道自己凶多吉少:“你……你要怎样……”
“我要怎样?”黑衣男子冷哼了一声,“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做过什么事情才招来了杀身之祸吗?”
“我……我没有……”
程雪往后退缩着,冷不防踩到了玄关处放着的鞋子,摔倒在地上。
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无助地抬起头,看着那个人倨傲的目光。
他就像是一个审判者,审判自己此生犯下的罪恶。
“我……我……”
“我将带你前往地狱,在那里,你将赎清罪恶。”
他说着,将手中的匕首收回了腰间,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程雪的头发,连拖带拽地将她往门口抓去。
“放手——”
程雪挣扎着,发根处传来的剧痛如同一把把锐利的钢针直刺头皮,疼得她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
但对方的力气比她大出许多,脑震荡的后遗症让她本就浑身无力,她每一次想要挣脱对方的拉扯,双腿却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手臂也软绵绵的,使不出半分劲道,只能胡乱用双手抓着他的胳膊,脚跟在粗糙的地面上蹭出一道道浅浅的痕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地一点点被对方强有力地拖出了房间。
“放开我!”
程雪抓破了黑衣男人的手臂,指甲在对方的手臂上抓出了一道道血痕,但对方像是丝毫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冷着脸将她拖出了房间。
她挣扎之中,踢到了躺在旁边的徐老板的身体,眼角余光,她看见徐老板睁着个眼睛躺在地上,像是完全没有了气息。
他杀人了。
甚至是无关紧要的棋子,也被他灭口。
程雪心中划过几分冰冷的绝望,她知道自己今晚凶多吉少。
黑衣男人并不在乎自己杀人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他将程雪拖拽着来到走廊,几拳打在了程雪身上。
程雪头上的纱布松开后掉落在脚边,她的身体抽搐了几下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黑衣男人冷哼了一声,像是在嘲讽程雪的“自作孽不可活”一般,最后俯身将失去意识的程雪从地上扛了起来。
程雪那毫无生气的身体在他肩头晃荡着,一头凌乱的长发肆意地垂落,遮住了她大半张脸,黑衣男人丝毫不在意,他微微调整了一下肩头的重量,目光冷峻地扫视了一圈屋内的惨状,随后便带着昏过去的程雪,大步朝着走廊的楼梯方向走去。
走廊里灯光昏暗,墙壁上的油漆剥落,露出斑驳的底色。
黑衣男人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回响,每一步都仿佛踏在程雪逐渐破碎的命运之上。
“哒。哒。哒。”
他一步步向下走去,程雪的身体随着他的步伐颠簸,却依旧毫无苏醒的迹象,而他们身后,那间充满血腥的走廊,正慢慢被黑暗所吞噬,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与未解的谜团。
夜深人静。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点了。
本就偏僻的新隆公寓在入夜后更加冷清许多。
他就这么绑走了程雪,留下徐老板躺在血泊之中。
他从夜色之中来,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夜色之中。
“……咔嚓。”
在沉寂了许久之后,房间里,儿童间的门才缓缓打开。
小童铃从门缝里不安地往外张望着,她迎面吹倒了客厅中央空调制热的暖气,也嗅到了门口飘过来的血腥味。
她在房间里听到了这一切动静,但是本能让她瑟缩在被子里不敢动弹,一直到那奇怪的脚步声逐渐走远,她才从自己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她不安地抓着自己的衣角,绕过沙发,便看到了躺在门口的徐老板。
“啊——”
小童铃尖叫了一声,腿一软,摔倒在地上。
下一秒,她忙用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强迫自己不要发出一点动静!
他还没有走远!
他随时可能会回来!
小童铃看着倒在地上的徐老板,讽刺的是,他的眼睛始终没有闭上,就这么看着她,微微张开口的样子,像是有许多没有说出口的话,最后都哽咽在了嘴边的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