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不善在何处?
她二人怎么也找不到。
洛梵意往船上一坐,床单下的“枣、生、桂、子”膈得她站起身。
门外传来了震天的声响,人们嚷嚷着要闹洞房,调笑之声不绝于耳。
公孙青竹鼻子一皱,推开门:“我去看看。”
他站在门外,双手在身后把门紧紧扣着。
虽有些不耐,但面上还是强打精神应付这些由幻境生出的人。
“你二人喝交杯酒了不曾?”喜婆在一旁笑道。
但和蔼的面容之中,却又带着几分发布任务的强制意味。
公孙青竹福至心灵,他转身回到房中,只见床正中坐着的女子此刻正在百无聊赖地剥着桂圆吃,红唇一张一合,眉眼低垂,仿佛将开的桃花。
公孙青竹喉结一动,他松了松胸前的衣襟,一手端起了斗柜上的酒壶。
劣质的喜烛燃至一半,烛芯毕剥作响,偶尔炸出几簇火花,除此之外便是洛梵意的心跳一咚一咚。
她有些紧张的站起身来,盘发的一根红绸随着动作,活结一解,青丝如瀑般散落。
乌云飞雪,腮上一点红。
“既是做戏,便得做全。”公孙青竹目光灼灼,鼻息落在洛梵意身前方寸,这屋内四处是红色,新的红,旧的红,衣服红,花红,人脸也红。
“你……你要做什么?”洛梵意紧张地一吞口水,纤细的脖子不堪一握,双手支在那凌乱的床上,眼中含着啼红的水雾。
公孙青竹往后一转,幽幽的竹香散开,洛梵意心中还涌上了一丝失落。
不待她疑惑,公孙青竹已斟上了两杯酒。
“我听闻,夫妻成婚还有一件事要做。”
他促狭着看着洛梵意,但自己的耳尖亦是浮上了两片粉云。
洛梵意这才反应过来,他是故意的。
她心一横,反正是在幻境之中,出格一些也无妨。
裙摆一转,宛若一大朵浓重的海棠,就这样落在公孙青竹的双膝之上。
胳膊半揽着公孙青竹的脖颈,另一只手勾起桌上的酒壶,旧银的壶嘴对着公孙青竹挺拔的鼻梁浇了下去。
他呛得咳嗽,身前锁骨在半敞的衣襟之中若隐若现,肌肤在一阵一阵的喘息之中慢慢烧成了粉色,那溢出的酒水一路往下,所到之处野火燎原。
洛梵意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笑声不羁,这便是礼尚往来。
公孙青竹坐直了身子,这甫一变故让洛梵意直直地往下栽,身子靠在背后桌上,滴沥咣当,泅湿了一大块衣裳。
她慌乱地抓着公孙青竹的前襟,纤指在公孙青竹的胸膛上挠出了两道红痕。
红唇微张,一双妩媚的眼睛又嗔又怨地看着他,公孙青竹眼尾含笑,一脸的无辜模样。
“不闹了,把交杯酒喝下,也许就能找到那狐妖。”公孙青竹忽然换了一副认真的神色。
二人嬉闹之间,桌上的杯中酒散落一地。
洛梵意重新斟满两杯酒,坐直了身子。
烛火之间,她的指尖在桌面轻点,竟是有些犹豫。
“怎么?”公孙青竹的手抬起又落下。
洛梵意美目一凛。
“这算什么呢?”
这句话一出口,她的心中便有些后悔。
还没原谅呢。
这本就是一个任务,她此刻却有些当真了。
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和他喝交杯酒。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还有什么,可是不够。
公孙青竹表情一怔。
他亦是敛正了自己的表情,看着洛梵意的眼睛,沉吟半晌,将储物戒取下。
“如今在这幻境之中,我随身之物中,只有这储物戒可以一用。”
他牵住洛梵意的手,指尖交汇时,二人皆是一顿。
那储物戒戴在洛梵意的大拇指上还是有些宽松,公孙青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着戒指,想让其服帖一些。
倏地,洛梵意柔软的手握住了他的大手。
“你……”
她的脸在他面前放大,公孙青竹的唇上传来一道柔软的触感。
温暖、甘甜、蜻蜓点水。
也不知道能不能走狗屎运还会有下辈子,但这辈子就这么短,她不想放过眼前这个人。
她侧过脸,但公孙青竹的大手穿过了她的发髻,加深了这个吻。
是掠夺、是思念、是许多许多错过的时间。
一缕酒气在唇齿之间缭绕,洛梵意面色酡红,她端起了酒杯。
交颈为鸳鸯,胡颉颃兮共翱翔。①
双臂交缠,一口酒下肚,二人眼神迷离,竟是天旋地转。
再醒来时,公孙青竹忽觉怀间一重。
他睁开眼,与怀中婴儿大眼瞪小眼。
那婴儿眼神本是好奇,见自己的父亲亦是表情迷茫,似乎是察觉出父亲有些不靠谱,扯着嗓子大哭起来。
公孙青竹束手无策,向四周投去了求救的眼神。
“让我们看看这小公子。”
几个妇人叽叽喳喳地围了上来,好奇地逗弄着他怀中的婴孩:“今日可是你的满月酒,可不能哭鼻子呀。”
说完,她几人又责怪地看了公孙青竹一眼“你做父亲的,也要多帮帮忙,女人生孩子本就不易。”
一句话如震天雷一般在公孙青竹耳边炸开,可想到这是幻境之中,他便又微微沉下心来。